偶然发现别人哼的调调好听是什么体验：
从千彩执意要和怪物商店的二位经营食品车、拿起了饮料杯开始，她哼那段旋律的次数已经不下二十次。每次重复时西柚都在一旁听着，成功证明它非常抓耳。
“这首歌的名……”
她的问话还没到一半，千彩打开了餐车的抽屉。几多张难以名状的画作静静地铺在抽屉底部，而那画风的主人一眼可寻。
“……”
于是，西柚还留着“字叫什么？……”的疑问被维护正义的女孩们带走了。正好有人提出沙浴，她被当作第一个实验品埋进沙滩里。她转头，脖颈以下尽是黄沙。
“今天把大家都得罪了一圈，还是呆在这里吧。”
这次真的人头落地了。
——所以那首歌叫什么？
全身进入地下的她没法掉头去问，只有面向大海。海天霞色在地平线处上下晕染，水鸟归航，发出欢快的鸣叫。没有一艘船的呜呜声来干扰这鸣叫。
只有孤单的她剩了个头。
“砰”“砰”的击球声从身后传来，大家好像还没玩够，开启了沙滩排球比赛的下午场。呲呲的抖沙声，能让她想象出有人转球而沙子瀑落的画面。还有拖鞋踏在沙上的声音，球打在网柱上的声音。为什么能听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沙滩上真的很寂寞。
要近晚上了。
……
“所以快让我问到那首歌的名字！”
她在沙里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猜想对方也许直到现在，都还在哼那一段——那二十遍仅仅是重复着最抓耳的几句。也是，人一哼歌就会停不下来，且不自知。
但停下就是会忘的。如果现在她就在沙子里发呆，刚才初次进入脑中的旋律很有可能忘记。不如她也开始哼——她开始跟着哼那三五句歌。
“哈？你也听这个。”
千彩不知什么时候蹲在她脑后——其实是很准确的方位叙述。她应着没错没错，本以为获释了，没想到对方用纸笔在她眼前晃。
“口供！？”
……
她终于被放出来，迎着对方一脸的不信任问了歌名。对方只轻描淡写：“你不知道？那去把烧烤做了吧，大家等着吃。做好了就告诉你。”
被高中生用带小孩的语气说了啊……不，明明是她们嗷嗷待哺。她到餐车里找烧烤叉，那些画又默默躺会了抽屉底部。将车顶部的机关一拉，就能放进炭火。
月亮出现在地平线了。有明月的夜晚和烧烤，海滩上椰子树和少女的剪影，这就是度假的时间。炭火开始冒出红光了。
蒲夏走过来。
“烤肉还没好呢，要西瓜汁？”西柚忙着手里的活。
“不，只是觉得少了什么。”
“？”
“来猎杀点活物吧？”
“呃……”
因此平常的又一潮起，在海滩上织造出螃蟹，带着桀骜的钳。标示着生物的游戏指示框出现，大家也都聚过去了。
千彩撇着嘴到小车旁，假装不经意地看一眼。
“所以你哼的那首歌到底是？”西柚说。
“我……哼？……？！”
对方瞳孔微缩，有些回避。
“怎……怎么可能！有谁没事哼歌啊！”
“只是想知道歌名呐……好听的。”
“我不知道。”
“诶？”
“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
千彩顿了顿，然后思考着说，好像西柚的确一副不知道那些事的样子。为她去解释吧？于是她轻轻吐些话来：“最近没上网？”
“嗯？视频站的流行歌？”
“我是说，关于一个虚拟歌姬的事。”
“哪位？”
“先听我说嘛，”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只说，有些长噢。直到西柚点头对方继续讲：
“就是另一个胶囊游戏里的歌姬，是许久以前才运营着的一个世界，现在已经没有了。不过，据说那时那游戏很繁荣，这首歌也是那时出的。
“曲师好像就是游戏玩家，但当时游戏还没有内置录音，谱子之类的也没有流传开来。那首歌更不能在音乐软件被搜到。
“只是现在，有些怀旧的人意外想起有这么一首歌，在当时的游戏里，被几乎是牌面的虚拟歌姬唱过的——大家都只记得一段或者那么两段比较令人印象深刻的，但全曲是找不回来了。
“所以网上有人做了仿版——尽管那些修补的地方听着还是不大对。总之，有很多玩过那游戏的人都在努力回忆，力求进一步还原它呢。
“就是这么个事啦。”
西柚点点头：“喔，就这样啊。”然后她继续摆弄手里的烧烤，随便地让上述信息在脑子里过一下。不过出于某种随意的好奇，她提了一嘴。
“那游戏叫什么名字？”
“有点复杂，我想想……”
千彩回忆了一番，显然细节在只顾听歌的观者眼中微不足道。
“想起来了，是《枫扆原》。”
“！？”
两滴辣酱掉在烧烤车的铁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西柚向她确认了一遍：
“真的？”
“对啊。”
“那……歌姬的名字呢？”
“毕竟是那游戏的看板娘吧，和游戏名字连起来的，好像叫……祁真，枫扆原祁真。”
“虚拟人物？”
“对啊。”
西柚愣了再愣。
对方不得其解：
“……虚拟歌姬，不该是虚拟的吗？”
“等等，我有点混乱！”
西柚努力回想那次跨游戏登入的细节：那位是活人吧？甚至还有个迷妹——是活人吧？——还是高中生！——是活人吧？！
“有活物才有意思嘛。”
“？”
蒲夏拎着螃蟹过来了。
“对啊，应该是活的啊！”西柚道。
“赞同。”蒲夏揪着螃蟹的钳，帮它挥了挥手，看上去很危险。
“我说……人应该是活的啊！”
“人……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蒲夏歪头。
“等等，什么活不活——你把我也搞混乱了！”千彩插话进来。
“好了——”西柚让话题平息，“吃烧烤先啦，呀，烤焦了。”
她将烤肉翻了个面，焦黑向上。
其他人也围过来，女孩堆们中间升起烧烤小车的烟，在月光照耀下如纱。风裹挟着烟向海上走去，顺道挠了挠椰子树，不过这次没有椰子落下来。
“呼——”
西柚拿起烤串，在玩乐的末尾还在念叨。
“怎么会呢，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