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的崛起几乎就是历史的必然,如此一个良港,离江淮经济腹地也十分接近,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里大有可为。
然而,历史总会有些偶然,比如眼前之景......
队列从港口出来后便沿江过了桥,而另一侧则是浦东。
按照历史来说,浦东应该是一直得不到什么发展,直到未来二次发展上海时才会去大力开发浦东。
而现在,摆在星流面前的却是一个繁华的,理应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浦东。
而且比较之下,浦东的道路甚至比浦西还要宽,各类工厂和行政机构也基本聚集于浦东,就连楼顶飘着的南明国旗都是东多于西。
“浦东可比浦西繁华啊......”星流不由得感叹道。
其实这种现象也不难理解,就是因为明清南北分治才有了这种格局。
南明的最后一道天然防线便是长江,那么把城市中心聚集于长江以南也是一个必然的选择,因此浦东的开发就提前了一百多年。
同样的道理,从成化年间便占据武汉三镇江运枢纽地位,并且一路延续到二十世纪的汉口,也不得不提前交棒武昌。
至于二十世纪初靠工业起家的汉阳,恐怕是难以迎来那个属于它的重工业时代了。
“那个,那边是陆家嘴吗?”星流透过窗户看着刚才路过的地方,突然问道。
不过并没有人回答她,因为马车上的两外三人要么根本没来过松江,要么来过也只是走马观花。
看着光秃秃的一大片天空,星流想起了未来那个巨大的电视塔,忽然升起了建造奇观的念头。
奇观误国,奇观误国啊!
星流立马把自己那不成熟的想法压了下去,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就会有一个天赐的良机让她尽情构想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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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下午,上海站内人头攒动,这座砖石结构车站总是忙碌的很,星流她们吃完了午饭稍作休息,便赶来了车站等车。
从另一个层面上,上海站的熙攘其实也就是整个铁路运输业的熙攘。
自从火车的发明以来,铁路就像藤蔓一般迅速在世界各地生根发芽,在东亚更是如此。
但是因为国防,南明的北部铁路几乎都位于长江南岸,因此也被称为南岸铁路,而在江北的铁路几乎都是叶脉状的延伸线,根本无法像江南一样形成初步的网状趋势。
“这就是蒸汽火车啊!”王星流兴奋地奔向那台钢铁巨兽,感受着蒸汽带来的热浪,甚至还想要登上驾驶室一探究竟。
结果,被司机拦住训斥了一顿......
而林芝兰也被一路带上了火车,此生第一次坐上了豪华包间,在她的内心里,一种晕乎乎的不真实感越发强烈。
就好像自己现在身处于一场梦之中,似乎都能醒来。
而醒来之后,她还是坐在客轮的餐厅里独自一人吃着榨菜,也根本没有什么上层来的小姑娘,只有眼前一切如故的景象。
但是强烈的感官时刻在告诉她这是真实的,这反而让林芝兰更加的恍惚了。
此时的她总是觉得,这不过是黄粱一梦,这些同行的人也终究是生命中的过客,等到了苏州,自己便要去投奔亲戚,也不知“混出头”那三个字会不会轮到自己头上。
不过星流一就兴奋的不得了,这可是蒸汽火车,活生生的蒸汽火车!
不会真的有人见到工业结晶不会兴奋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厚重的感觉,这华丽的内饰,这轰鸣的汽笛。
星流恨不得把司机踢下去自己开车,虽然她对于驾驶蒸汽机车的认知都来源于纪录片和某部文字游戏罢了,实际上根本不会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蒸汽机车实际上是北清的发明,因为北清在工业化时代遇到了严重的运输问题,进而促使火车的诞生。
北清领土过于辽阔,而北清的矿产和其他资源又非常集中,就代表这个北方的邻居必须要采取发展中心大城市的道路,逼迫人口向数量不多的中心城市集中。
而这就和巴不得人们到处跑的南明产生了显著的不同,而正是这个不同,拉大了北清的运输距离,铁路这种大运量高效率的交通工具就成为了必然。
巧合的是,南北两国采取了统一轨距,铁路实际上是通用的,究其原因或许也只能归结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南北亲善了。
在一声尖锐的汽笛声中,动轮在一阵吱呀声开始转动,火车沿着看不见尽头的两道铁轨向前行进。
这个时候星流才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上海站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数人似乎根本没有上车的意思,人群中只有少部分人真正登上了火车。
按照站台的排班表来看,这趟车走后上海站就没有车了,为什么这群人还是没上车呢?
“奇怪,这群人一直挤在这里做什么呢?”王星流趴在窗户上,问道。
“这些人是来卖小商品的,本来就没打算上车,通常都会挤在窗口推销。”林芝兰手撑着头,说道,“以前我也干过这活,只不过实在是太小了,不仅抢不过那些大人,还让人把钱给偷了,就不干了。”
“原来如此......”王星流看向那些人群,果然已经有部分人直接提着背篓离开了月台。
火车慢慢驶离了月台,向西方驶去。
上海站之后,便是真正的重头戏——松江站。
如果要将松江划分为两个核心,那么必定就要以松江和黄浦为核心,前者为陆地上的松江,而后者是海洋上的松江。
星流她们才刚把行李收拾的差不多,安置好铺位,火车便驶入了松江站,这里的月台远比之前的要大,而人流量则是不成比例的多,在另一侧还能看到另一辆进站待客的列车,不远处还有不少货车停靠。
在这样的人群中,有几位客人也登上了列车。
他们之中最为尊贵的人抱着画板和工具包,不论如何也不愿意将它们交给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