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怎么了吗?从刚才起你就显得怪怪的。”郑木棉关切地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些以前的事情而已。”郑木槿淡淡地回以一个笑容。
“从出发到现在你就一直有些状态不好,不如睡一觉休息休息吧。”郑木棉顿了顿,又说道,“反正马上也要离开应天了。”
“离开了,也不过是又一场逃避罢了......”
“嗯?你说什么?”兴许是因为那尖锐的汽笛声,郑木棉并未听到木槿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我还是睡一觉算了。”
接下来的行程意外地平静,或许是因为星流自从到来便很少有平静的时候的缘故,这份理所当然的平静在王星流眼里显得十分突兀。
独自坐在观景车厢的座位上,随意地点了一杯果汁,侧着头看向窗外,目光散向远方。
真是沃野千里呢,放眼望去尽是农田。
星流的对面,林芝兰静静地坐了下来,手里也拿着一杯和星流一模一样的饮料。
“怎么了,不在房间里,跑到这里来了?”
“星流小姐难道不也一样吗,选择出来独自坐在这里。”
王星流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仍旧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星流你要如此的照顾我呢,明明我只是一个与你们无关的人。”林芝兰喝了一口杯中的果汁,说道,“明明你当时有很好的机会独自逃脱,甚至可以直接甩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然后勒令那帮人来逮捕我,但是星流你却没有这么做。”
“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庇护我这个曾对你加害的人呢?”
王星流依旧沉默不语,顿了片刻之后方才把视线移到对面的少女脸上,目光中几乎什么也没有,只有单纯的审视。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撞在我身上的刚好是你罢了,你的存在,你的行为,就是我这么做的原因。”
她的声音很轻,就好像鸟的啼鸣,却又令人无法忽视。
“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一位底层人士,一位深受阶级所害的人,如果被我送上了医途,甚至是更加未曾设想的道路,你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王星流搅拌着手中的果汁,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语,“其实,结识底层人士是必然,但是结识你是偶然,然而这份偶然既已发生,那它就是必然,那它就是要被赋予意义的。”
“而你,恰好成为了这份偶然,成为了这个必然的一份子,那么我又为何不抓住机会呢?”
“我和你同为一张白纸一般的少女,就像那些对我好奇的人一样,我也很好奇你,所以我要来加上几笔属于我的色彩。”
“你知道吗,未来的世界,不会是属于那些少数人的,真正占了大多数,却没有话语权的人们,才是属于未来的。”王星流若是抬头看一眼,或许就能看到现在林芝兰脸上的困惑,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而你呢,正是其中的一份子,正是我想要看到的那些人的一份子。”
“所以,可以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了吗,你觉得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林芝兰看着王星流抬起的眼睑,顿时陷入了沉思。
自己若是真的熬出头了,那自己又会变成什么人呢?
“我......”
“我想,还是会因为生活的窘困而成为身不由己的人吧。”此时王星流又突然开口打断了她,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希望你能成为那个我想要看到的人吧,到时候我就可以把自己也托付给你,托付给你们,不是吗?”
林芝兰不明白,王星流到底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奇奇怪怪的逻辑,甚至是现在这突如其然的自白。
就好像是一个人喝醉了一样,开始净说胡话,但是真的有人会喝果汁把自己喝醉吗......
“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呢?”
“当然,当然可以了。”
“好,那实在是太感谢了。”王星流从背后取出一本书,看样子从刚才起就一直放在身后,“这本书是德文书写的,请你在自己受教育的过程中学会德语,将这本书译作中文吧,若是不行的话,自己看懂是什么就可以了。”
莫名其妙的举动后又是莫名其妙的要求,林芝兰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星流到底还是不是星流,为什么同一个人差距会这么大。
但是她也不好拒绝这个莫名其妙的请求,因为这确实是她此生难得的机会。
“好,我会尽力的!”
今天的星流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太过思乡所以出现精神错乱,还是说刚才压力太大,现在把自己整的不行了?
林芝兰充满了困惑。
但是她依旧接过了书,将其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仔细回味下星流的话语,那似乎就像是处在无比宏观的视角上,谈论着明明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甚至是自己所参与的那些事。
除了诡异就是诡异。
而且按照星流的说法,她不过是一个撞了运的人,不过是自己的选择才导致了现在的事情。
不对,为什么要陷入到这种奇怪的思维里呢,要是陷了进去,恐怕变得奇怪的就是自己了啊!
想到这里,林芝兰用力摆了摆头,试图把这些东西从自己的大脑里赶出去。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会儿会这么奇怪呢?”林芝兰抬头一看,眼前的星流又恢复到以前那种含笑的面容,说话的口气也正常了许多。
“刚才不过是触景生情,顿时有了些自己的感悟罢了,倒是不必在意。”王星流此刻赶紧打圆场道。
“原来如此,我还担心是星流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呢。”此时此刻,林芝兰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的说法。
其实,那些话也并不是星流的触景生情,而是星流在叹息未来罢了,叹息着那个必定如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