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回是怎么发现的呢?”
周遭的一切都被暂停,除了还在闷头吃饭的芬里尔。
妈妈微张的嘴唇,爸爸疑惑的目光,在此刻就如同照片一样,被定格在原地。
“我妈不会做饭,她连味精和盐都分不清,饭都是我和我爸做的。她唯一会做的就是没有酱油味道的酱油炒饭。还有一件事。”
芬里尔放下勺子,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魔王,他越过魔王,走向自己的父母。
他把自己一动不动的父母搬到旁边的沙发上,至于腾出来的椅子则递给了魔王。
“那就是,我应该是我自打出生以来吧,应该是,自打出生以来我就有脸盲,我连自己的爸妈都不太认识,分辨人只能靠气味和动作。所以,你这个幻术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
美味的蛋炒饭不一会儿就被芬里尔风卷残云地消灭殆尽。
他起身走向锅里,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你要吃吗?”
魔王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她开始思考芬里尔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就是问问你,毕竟这饭挺好吃的。对了,说起这饭,你好有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有你从来不吃的食物吗?”
魔王开始好奇芬里尔他是怎么识破自己的幻术了,他明明没有任何外界的刺激和干扰啊。
“不是,就是因为有每顿都有的土豆。”
芬里尔顿了顿,抬起头望向洁白的天花板,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他与土豆的渊源。
“土豆在我们哪里突出一个量大管饱,就因为它量大管饱,所以才便宜,所以才顿顿都有。它不仅便宜,还很能填饱肚子。但是我不喜欢,自我第一次吃这玩意我就不喜欢,当然薯条和薯片还有什么薯泥之类的除外。”
芬里尔起身拿起汤勺,蒯了一大勺炖土豆浇在了蛋炒饭上。
“虽然薯条和薯泥还有薯片什么的都是土豆,但是在我眼里,它们就不是土豆,而是一种高端的,应该摆在橱窗里向路人展示的,不买勿闻的高级货。因为这些东西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我才能吃上,平时家里穷的一比,连油都没有。”
芬里尔笑了笑,但是这一回,他吃的很慢。
“所以说,你是从食物这一方面来识破我的吗?”
魔王有点失望地望向细嚼慢咽的芬里尔,就连她的尾巴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不在四处晃动。
“不止,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第一点,高级街区的人必然会瞧不起低级街区的人,所以那个大小姐根本不可能就因为我保护了她一次就请我当她保镖,并对我抛媚眼;第二点,飞车贼没有重火力武器还单独狩猎高速路上的车辆;第三点,老板根本不可能会赔我工伤,那些公司里的人也不可能为我帮腔;最后一点,道路上太安静和太干净了,除了拦精灵,注射器枕头,呕吐物,还缺少的低级街区的特色,无数横尸街头的尸体。”
听着芬里尔的分析魔王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真的在记忆芬里尔说的东西。
“哇,你跟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听完之后杀了你啊?“
魔王的笑意之中夹杂着凛冽的杀意,就如同那被糖衣包裹着的毒药一样。
“你要杀我早杀我了,你之所以不杀我,应该是你在玩一种很新颖的东西。一种我说不住来的东西。”
芬里尔把手枪排在桌面上,来警告魔王。
“你在,威胁我?就凭这个小手枪?”
“不是在威胁你,实在高速你后果,虽然说这个后果在你眼里看来就如同挠痒痒一样。”
芬里尔终于吃完饭了,于是他开始收拾盘子,留下剩菜剩饭,开始刷洗餐具。
“但是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消除你在其他人记忆的存在的?就连那些书里关于你的记载也不见了。”
“魔法,黑魔法。”
芬里尔看了看飘在半空魔王,于是加紧了洗碗刷盘的速度。
“你来找我干什么,是来找我叙旧的?”
“为了来让你生不如死的。”
芬里尔连忙转头看向魔王,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一天也没杀人,顶多把四个人的双手开个洞。一想到这里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刷盘子。
“你又在骗我,不就是我在梦里动作会映射到现实吗?我顶破天就把四个人的手给打残废了,我让人造四双手不就可以了吗?”
芬里尔摇了摇头,吹起了口哨。
“你不觉得,这蛋炒饭,有点过于的好吃了吗?”
芬里尔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看向魔王,高举手中的餐盘,然后慢慢地放下,生怕那盘子碎了。
放下之后一个飞扑扑向桌子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出,穿过芬里尔的大脑击碎了墙上的全家福。
“都说了,让你生不如死,你死了可就不好玩了。来吧,说出一个你心底的秘密,我就让你醒来。是你那种从来都不想要别人知道的秘密哦。”
经过千分之一秒的深思熟虑之后芬里尔脱口而出。
“我最喜欢看乱伦本子。”
魔王那震惊错愕的表情逐渐扭曲和透明,迎接芬里尔的是他在血泊中的倒影。
一家三口,无一幸免,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是,手法异常残忍,可以說是死无全尸了。
回看桌面,那有什么炖土豆,蛋炒饭啊,有的只是炖锅里的残肢断臂和炒锅里的手指。
哪有什么勺子刀叉,有的只是骨窝,断骨。
芬里尔不断地抠着嗓子,想要刚才自己吃的尽数给吐出了,可是他的喉咙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也吐不出来,就好像,就好像身体在拒绝将身体吐出来一样。
可是芬里尔不知道的是,他的手指早已被自己的牙齿连带着骨头一齐咬断,他那所谓的扣着嗓子的手,不过在怼着自己紧闭的嘴唇罢了。
肚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又陷入了饥饿。
就连那两根困在嘴里的手指也被一并吞入肚中。
可是,却还是感到了饥饿。
饥饿,饥饿,饥饿,饥饿,还是饥饿,无穷无尽的空腹感像芬里尔拖入冰水之中,让其感到浑身冰冷,但是在冰水之中他有看到了一模亮光,一抹还散发着香气的亮光。
“他妈的你真是饿疯了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自己也被从冰水之中打捞起来,被用匕首钉在了桌面上,那手距离那个炖锅只有一指长的距离。
老卢的手正按在匕首上,死死不放。
“卧槽,老卢!老卢啊!你可算来了!!!卧槽!!这些日子太他妈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芬里尔决堤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不如意都跟老卢抖搂出来,但是老卢二话没说就给了芬里尔一个大逼兜。
“哭你妈啊,先把这一屋子凶杀现场给清理了啊。”
芬里尔拔出匕首收了起来,转头开始清理一地的残骸。
沾满血液的床单被罩婴儿床?全部手搓一边,投洗一边。
所有食物菜品?全部倒掉。所有沾满人体组织的餐具?全部用开水烫洗,直到从上面舔不出人的味道。
地面,清洗五遍,天花板清洗三遍,墙壁六遍。
整套流程下来就如同把整个房间翻新一样。看着洁净如新的房间,老卢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恕罪了。这家是下城边缘处的一家三口,就算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你知道。所以你要做尽可能的补偿,来补偿下城的人,不但如此,你还要给这三个人立坟墓,懂了吗?”
老卢就是脑子好使,一套安排下来妥妥当当,既给了这惨死的一家交代,还给了下城人一个交代,可是不管是老卢还是芬里尔,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一个三口之家,为什么有四双刀叉呢?
在门外的青年目睹了这一切,他发疯了一样的跑出了一座下城的距离,从下城东面跑到了下城西面,他累了,他实在是太想吐了。
他跑到了边缘处,对着围墙墙根就开始不停地吐。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明明都考上大学院了!?为什么还这么倒霉啊?!明明我家里都还完钱了啊?!!明明是该一片向好---,咳咳,谁…………”
少年考上大学院的喜讯无法在和家人一同分享了,就如同家里墙壁上那被子弹打的四分五裂的全家福一样。
一家人都四分五裂了。
达妮甩了甩长刀上的鲜血,用尾巴卷起他的脚腕个,就扔扔垃圾一样,把青年的两半尸体抛出了城墙,任由他从高空坠落,撞击水面,摔的四分五裂,最终葬身鱼腹。
“芬里尔他又犯病了是吗?呐,还是需要人家来帮他善后的嘛!”
达妮变出翅膀,如同恶魔一样在下城上空飞舞,直至搜寻到血液的气味。
“呼,那小子挺能跑的嘛,从城东跑到了城西,不过这次芬里尔的胃口这么小吗?才吃了一家人啊?”
达妮收起翅膀落下地面,唤出漆黑的重甲覆盖全身。
“真是的,没有我就是不行,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呢?要是想吃肉了可以来找我嘛,这些下城人的肉怎么能和我的肉相比呢!”
达妮敲响了那些疑似目睹者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