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废物………”
塞斯有一次地在床上惊醒,他的额头全是冷汗,就连整个睡衣都被汗水浸透,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水一样。
钻石座钟的指针不停地滴滴答答,就像是在嘲笑塞斯的无能一样。
“才,才一点啊。”
塞斯带上眼镜,走下床来到座钟面前一拳打碎了座钟,只为了将那恼人的滴答声彻底消除。
塞斯甩了甩手,然后打开窗外,享受那从窗外吹进来的冷风。
冷风拂面,吹动他那如雪般洁白的银发,顺带带走他额头那残存的冷汗。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皇城,是热闹非凡的皇城,也是塞斯不敢面对的皇城。
塞斯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吗?
颓废的神情,发臭死水一般的眼神,苍老的面颊,饱经沧桑的身体,愈发腐败的内脏。
行将就木?将死之人!
塞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当初自己当皇帝,而不是让康德当皇帝了。
“什么[系统]啊,除了让我能打之外屁用没有………”
当年他可是靠着[系统]一路砍瓜切菜,什么魔王,什么邪神,什么敌人都如同尘埃蝼蚁一样。
“到头来还是废物一个,唉………”
塞斯披上外衣,独自走出皇宫。
“德雷克,你恢复的怎么样啊?”
出现在德雷克面前的塞斯手里拿着一个果篮,一个给德雷克买的果篮。
德雷克见到来人是塞斯便立马下床单膝跪地,对塞斯行礼。
“帝皇大驾光临,属下有失礼节还请您额咳咳咳!咳咳!恕罪,咳咳咳。”
腰间和胸口的纱布再一次地渗出了鲜血,塞斯见状立刻把德雷克搬到了床上,并且施展了治疗术。
“康德用木魔法把你打的成这样的?”
“是。”虽然有点不甘,但德雷克还是实话实说,丝毫不加解释,毕竟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炎阳与自然是吗………两股水火不容的力量却在同一人的身躯里………”
塞斯的眼神逐渐放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想张嘴却又迅速闭上,还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由他去吧,你也别查他了,他不带反叛的。”
“可是………属下知道了。”
塞斯看了看德雷克,随后把他那满是皱纹和伤疤的左手伸向果篮,剥起了橘子。
“我知道你不能听我的话,我现在没什么实权,有实权的是你上头那个。但,我觉得以康德品格来说他不会干什么造反的事。”
“但是教廷已经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康德在漫无目的地随机杀害宗教裁判所的骑士啊。”
塞斯剥着橘子皮的手,停了一下,随后他便开始环顾四周。
但环顾完四周之后便继续为德雷克剥着橘子。
“你也知道现在宗教裁判所是什么,啊,对吧?所以呢,就,啊,对吧?”
德雷克的脖颈不知为何变得重了起来变得开始阵痛了起来,也许是落枕了?
“但是那毕竟是教皇的人啊,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有失礼数啊?”
“礼数?礼数……对……礼数。”
塞斯把橘子放进嘴里,仔细咂摸着难得的甜蜜,难得的些许的,短暂的愉快。
“说到礼数,你的父亲母亲师傅都比不过你啊,你为了保住他们仨不惜背上骂名,啧啧啧,你还真是懂礼数的人啊。”
说到这里德雷克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害怕什么啊?没必要害怕。没必要的。”
塞斯把剩下的橘子塞到了德雷克的手中,然后继续自顾自地剥起了香蕉。
“我问你啊,德雷克,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做[人类]呢?”
“帝皇,我,我,我,呃,就是,两条腿,两个胳膊,没有角,没有尾巴,没有翅膀,瞳孔是圆的?”
德雷克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塞斯的问题,而塞斯则是如同邻家老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跷着腿,吃着香蕉看着他。
“这是[人类]吗?”
塞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正方体,即使那个正方体远远比他的衣兜大的多。
德雷克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这是人类………”
“可是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这……这………这的确是人类。”
德雷克扭过视线,不去看那正方体。
“可是你看啊,她有心跳啊。”
塞斯还特意把那正方体放到了德雷克的手中,让他感受那他手中[人类]的心跳。
“所以嘛,他们有些过了,我是怂,我的国策也是怂,但不能这么怂啊,你说是吧?所以啊,就让康德去吧。”
“您是要和教皇对着干吗?我能帮忙,只要您………”
塞斯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且从衣兜里又掏出了两个正方体。
这时德雷克才知道为什么,塞斯要说“她”了。
德雷克他不理解,他不理解教廷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明明自己都已经做的很好了。
德雷克泪水止不住的在眼里打转,他想哭,他想问为什么,但却连一句话,一个感叹词都说不出来。
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玩阴的,玩阴的阴不过就下药,自己已经在尽自己所能扫除教廷,教皇的敌人了。但为什么啊?
“所以说嘛,他确实有点过了,所以,就别查康德了。”
塞斯依然在微笑,尽管那微笑对德雷克意味着背叛,也意味着德雷克坠入深渊,但在德雷克的眼神里就意味着,希望。
“帝皇,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帮您做!!!!”
塞斯收起了笑容,转而拉住了德雷克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只需要你继续干好你原来那个职位就行,然后时不时找我这个空巢老人聊聊天就行,至于这几个人吗,我自有办法。”
塞斯拿起那三个正方体然后勉强塞进衣兜。
“对了,你们教廷里有没有什么,啊,就是新来的啊。”
“诺伦斯。他要竞选康德城的宗教裁判所的新所长。”
“原来那个呢?”
“谢司科。”
“不认识,估计就是个背景板,那诺伦斯就是稳赢了,诶,还是康德玩的花啊。”
塞斯拿起果篮里的苹果啃了两口,一不小心还把两颗门牙留在了上面。
但上一秒门牙刚掉,下一秒就重新长了出来。
“老了,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啊,我这辈子的愿望也就是把深渊消灭了,仅此而已。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有可能的话,那就是在死前把教皇给带走。”
塞斯打开窗户,让窗外冷风吹进,好让德雷克原本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那我走了哈,就不打扰你了。”
塞斯露出了意义不明的微笑,随后便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里。
“格勒,对,格勒,该去看看那小子了。”
塞斯出现在图书馆里,径直走向那叮当之声。
“艹,手指啊,他妈的怎么这么难刻啊。”
格勒拿着凿子和锤子对着一个石块雕刻,那石块上满是鲜血,格勒的双手也是缠满了绷带。
“谁啊?”
格勒见到来人是塞斯之后没有行礼反而是继续雕刻着他那雕像。
“要帮忙吗?”
“不需要。”
“你雕错了,凯尔德思礼的右角有些短,是我砍的。”
格勒看了看塞斯又看了看雕像,然后掏出全知卷轴不停地比对,最后才把凯尔德思礼头上的右角雕刻的短一点。
“你……你是凯尔德思礼的信徒?”
“杀人犯被人抓住便开始辩解不是我杀的,是刀杀的。”
格勒的凿子一点点被锤子嵌入石块,石块不停地剥落。
“那你是黑还是白?”
塞斯拿着旁边放着的扫把和废纸桶,开始把散落在地面的碎屑给清理干净。
“我是灰,灰就是灰。”
“但灰不也是有深灰和浅灰,不是吗?”
塞斯拍了拍格勒的肩膀,递给他一杯水。
“灰,就是灰。不容质疑的灰。”
塞斯死灰色眼眸突然变得明亮,他便继续追问了下去。
“为什么是灰?”
“因为灰比黑白,灰比白黑,灰既不是二者,又既是二者。光是黑不行 光是白也不行。”
格勒的手又被凿子划伤了。
“什么?!我,哎呀,继续继续。”
格勒抱怨了一下便继续挥舞着锤子凿着凿子,但这次锤子却砸到了他的手指甲。
锤子甚至直接把他的手指骨给砸烂了。
“不应该啊?我,我被凯尔德思礼搞了?”
格勒一脸懵,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凯尔德思礼的话不使用任何魔法,就用双手给他雕刻雕像。
“对了,你那大炮怎么样了?”
“炸膛了,外边看起来还好,但里面碎成渣子了,但奇怪的是我没开火啊,我只是碰了它一下。”
塞斯拿起格勒那被锤子砸扁了的手指为他治疗伤口。
突然间塞斯感觉到了什么,那感觉就像是一位熟悉的老朋友。
“你肋骨被祂取走了?”
“对啊。”
塞斯问完便坐在地面,一言不发,唯一有的动作便是等地面的碎屑太多了他就去清理一下,直至天亮。
“终于完事了,我也可以睡觉去了,哈啊~~~”
格勒伸了个拦腰,回头一看,整个密室里就剩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