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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1点，郑舰在委员会联合参谋部完成了最后的计划书内容，并向着全国各集团军和各师级单位下达了“燎原之火”作战指令。
此次行动一切进程需要秘密进行，从师级开始向下不得透露最终战略目标和相关细节。
但让郑舰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委员会首席几乎是在郑舰秘密下达指令的同时，以委员会首席的名义发布了新的全国人民通报。
首席在通报中详细阐明了当前CN面临的严峻困境，指出了军队和中华人民在这次战争中的积极和消极的表现。
（见附件《39号全国人民通报》）
“决不投降，战斗到底！”是首席提出的新思想。首席对CN人民的鼓舞，很快通过这项通报传达到了每家每户、每个人民的心中。
这次通报甚至最终发酵成了送别第19集团军出击的最后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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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郑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在国防部的办公室。
今夜的首都城和昨天的暴风雪比起来，竟然显得格外宁静。
窗外虽然还在下雪，但已经是轻柔的细雪，在微风中缓慢地飘落，在淡黄色路灯光芒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光。
郑舰仿佛间看到了她的身影。那天她也是在这样的雪花中，站在路灯下看着闪烁的雪花看得出神。
总参谋不想再继续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
郑舰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突然觉得今天的国防部有点显得过于安静了。
虽然整个国防部大楼仍然灯火通明，但却不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甚至连空气中常年弥漫着的紧张气氛似乎也在不经意间消散了。
当总参谋推开大厅的门后，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总参谋长。”
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身穿陆军正装，正在向自己立正敬礼。
“第19军，16机械化步兵师，193特殊实验部队指挥官，夏晨林下士。”
“193特殊实验部队班长，战术人形81-1。”
随后说话的是一个长发的姑娘，也穿着陆军的正装向自己敬礼。
虽然例如“女兵和男兵是怎么分到一个部队里的”、“自己还没听说过部队里有‘指挥官’这种职位”、“这位女兵的头发为什么那么长，这不合规范”等问题如潮水般涌来，但当郑舰听到“193特殊实验部队”后便明白了。
郑舰暂时没回答，而是向着他们回礼。
看到人民军队的三星上将且是最高军职的总参谋长向自己敬礼，夏晨林一时间感到不胜惶恐。
“我知道，16机步师师长袁凯森和我提到过你，夏晨林下士。”
郑舰放下了手，夏晨林这才收起军礼，但这样直面总参谋长时还是让他的心中充满压迫感。
郑舰有着高大而伟岸的体魄和坚硬而略显年迈的面貌，虽然岁月的磨砺无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迹，但全身上下都给人钢铁的印象，而透过他目光如炬的眼睛，能感受到冷酷的外表下有着炽热的温度。
“不用这么紧张，是我疏忽了。”郑舰竟然笑了笑说道，“袁凯森和我说过今晚会有他的一个士兵来和我接应。”
夏晨林注意到总参谋说的是“一个士兵”。
“虽然现在新CCCP的战术人形技术已经十分成熟，甚至外表也很接近真人，但战术人形终究是一种武器，目前还不能将战术人形作为正规士兵编入部队。”
郑舰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晨林的疑问而回答到。
“是的，我明白。首长请跟我来吧。”夏晨林和81-1眼神交流了一番，便伸手请总参谋和自己走出国防部大厅。
……
三人从国防部前的阶梯走进了首都城的细雪中。
他们走过照射着金黄色灯光、整齐排列的公路路灯，渺小的雪花落在脸上传来轻微的冰凉。
公路对面的停车场上已经有一架预热好桨叶的直升机在等候了。螺旋桨吹起的强风席卷着周围的雪花，洁白的冰晶在空中急促地飞舞着。
郑舰看着不远处闪烁着红绿信号灯的直升机，再看向身旁的夏晨林和81-1，突然感到心中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
如果是爆炸前的黄金时代，此时的他们应该只是两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应该是准备进入社会开始自己更加充实而充满惊喜和幸福的生活；而他们现在却身穿军装，在苦难的时代洪流中历经生死的考验。
“虽然说战术人形仍然是兵器，但我知道现在的新苏联战术人形所搭载的人工智能已经可以支持人类日常生活中的对话和沟通，甚至有因此后天改变心智运算模式的可能。
“所以战术人形81-1，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夏晨林指挥官的吧。”
冷不丁地突然和自己一个战术人形搭话，让81-1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她随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细腻而温柔。
“我在新苏联的军工研究所中醒来，在短暂的测试之后便被派来CN。来到CN后我就被编入了193实验部队，进入部队后的有一天突然被命令到仓库集合，然后季阿娜便带着指挥官来和我们见面了。”
“哦呵，这种自我介绍在一般的士兵身上可听不到啊。”郑舰轻声笑了笑。
“第一次见到我们时夏晨林指挥官震惊地就像的木桩一样愣了半天呢！直到我主动提醒他之后夏晨林还是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说，这个就不用谈了吧……”夏晨林表现的很尴尬，想让81-1别再说了。
“没事，继续说吧，81-1。”然而郑舰却一改常态，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三人来到直升机前，弯下腰登上了直升机。驾驶员在确认乘客登机后，便拉起操纵杆从停车场起飞了。
夏晨林和81-1坐在一排，两人之间的距离比郑舰想象的还要近。郑舰坐在两人的对面，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一起放在身前，就这样在轻松的氛围里和他们交谈起来。
“夏晨林下士，你在接管193部队之前就已经在使用军用人形了吧？这些姑娘们给你的感觉和之前的那些军用人形有什么不同吗？不只是作战性能方面的，什么都可以说。”
即使总参谋长现在的语气很和蔼，但夏晨林听到自己原来的部队时，不禁沉默了下来。
就像条件反射一般，自己曾经的战友在最后一刻时的景象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夏晨林。”81-1握住夏晨林的手，对他轻轻笑了笑。
心领会神之后，夏晨林对郑舰说道。“抱歉，刚刚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郑舰对夏晨林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比起这个，郑舰更加惊叹于夏晨林和81-1的互动。他们竟然只通过肢体和神态交流就能传达信息，这刷新了郑舰对战术人形的认知。
（之后可得单独和季阿娜好好讨论一下人工智能技术……）
“比起第一代战术人形，她们拥有更强大的自律行动效率，甚至可以在指挥官离线的状态下也能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更重要的是人类指挥者的数量大幅减少了，原本三四个人形就需要一个人类指挥者，现在一个人类可以轻松指挥一个排的人形兵力。
“此外在AI方面也更加强大，任何人类都可以和人形做到几乎无障碍的语言交流，甚至在人形心智底层还加入了性格设定……虽然我现在的部队里有些人形的性格太突出以至于某些时候产生了负面效果之类的……
“这样强大的AI配合高度拟真的仿生皮肤，说是几乎消除了恐怖谷效应也不为过，有时……不，我几乎已经可以把这些姑娘们当成真人来对待了。”
夏晨林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突然显得复杂而苦涩起来。
“不过也因此产生了一些让你担心的事情，对吧。”郑舰的观察一直很敏锐。
夏晨林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他已经体会过了一次全军覆没的悲痛。
自己在就任193实验部队之前的一次行动中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战友，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昨天还在和自己哄闹的朋友们，在几个小时之后全都烟消云散的感受，夏晨林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战术人形原本是兵器，人类理应不会在兵器上注入情感。
但如今夏晨林在和这些“兵器”无障碍地和真人一般交流的时候，一方面怀着对现代科技的感叹和对人形AI所带来的作战及事务效率的称赞，另一方面也无可避免地害怕失去她们，害怕失去这些性格各异而又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们。
在这方面夏晨林甚至觉得季阿娜给人形这么高级的AI，对自己和对这些少女都是很残忍的做法。
“类似在之前的气象局行动中，让战术人形对敌人坦克发动近乎自杀式的攻击，现在我在心理上是不愿意让她们去做的。”夏晨林对郑舰认真地说道。
“我承认我会有这样的想法说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人形指挥官，但如果遇到不得不发动特别攻击的情况，我也会做出我身为军人应该做的选择。”
“可以理解，但目前我军在人形作战上没有人的经验比你更多了，你可以不用说那样的话。”郑舰点头说道。
“是，首长。”
……
机舱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螺旋桨和引擎的轰鸣声如白噪音一般，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持续鸣响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