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十七年,三月十五,周一。
这天,程逸仙起了个大早,坐上提前让客栈小二准备好的马车,去往济世大道底部的太医院中。
今日是太医院的第一次授课的时候,并且之前周六那日,张二河还特意提点了程逸仙,让其好好听听今日上午他的亲自授课。
虽然程逸仙对张二河之前在太医院门前的羞辱有些耿耿于怀,但也不至于小气的不去参加张二河亲自进行的授课。
恰恰相反,当朝医圣张二河亲自授课,无论如何都值得一听。
马车缓缓驶动,没过多久,便到了太医院之前。
三三两两的医者谈笑有加的步入了太医院中,程逸仙也混入其中。
“听说了吗,今日上午可是张院首亲自为我们授课!”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院内过往两年的学长们也都盼着今日我们的授课了。”
“他们是要逃课?啧啧,也不怕恶了院中其他医官。”
“恶了也就恶了,能听张院首亲自授课,那可值太多了!”
。。。。。。
青云楼一楼,便是程逸仙等三十一位医者们学习的地方。
二楼便是去年三十位医者,三楼则是前年三十位医者。
一楼的课室不大,其中的陈设与教授课业的私塾没什么差别,只是每人面前的桌子稍稍长了一些。
除此之外,便是课室前方的讲台旁有着一个极为精致的机械座钟摆放在一旁。
课室里边一共三十个位置,现在已经坐满了一半。
进了课室后,程逸仙看着那明显与课室风格不符的机械座钟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怎么当成一回事。
他寻了个窗边的位置,就这地上的软垫就坐了上去。
这时,他的身后,住在太医院院内屋舍的两位女子,车语柔与余白卉并肩跟了进来。
车语柔是个活泼的黑皮妹妹,她一进课室便指着那机械座钟惊叫了起来。
“呀,那是什么,看起来好精致的样子。透明的玻璃后面显示的是什么?时间吗?”
她身旁的余白卉则稳重许多。
余白卉虽然家里贫穷,但毕竟还是来自青州,距离中州不远,关于太医院的事情听说了不少。
“此物被唤作时钟,据说是来自远洋州的物事。”
“上面最粗的那个针,是小时,稍细一些的便是分钟,最细那根则是秒钟。”
“白卉你懂得可真多!”
车语柔直接将余白卉的手臂埋入自己的丰满之中。
余白卉当即便红了脸颊,轻身喝道!
“语柔!我们快去寻个位置坐下,别在门口挡着他人。”
“嗯呢。”
车语柔四处望了望,瞧着窗口旁的程逸仙一旁还有两个连着的位置,当即便拉着余白卉走了过去。
“程勇?你是叫这个名字对不对。旁边没人吧,我和白卉就坐你旁边,以后请多指教。”
车语柔灿烂一笑,满口白牙一览无余。
“语柔!你要客气些啊,怎么能直接叫别人名字啊!”
余白卉小声的在车语柔的耳边训斥道,然后拨开车语柔,对着程逸仙歉然一笑。
“程兄抱歉,语柔她没什么恶心,还请你不要生气。”
“如果你旁边没人的话,我与语柔就坐这儿可好?”
程逸仙愣了片刻,然后赶紧回道。
“坐,都可以坐。”
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便于程逸仙同列坐定。
机械座钟的时间很快便要到达九时,课室之中已然坐的满满当当。
课室中的众位医者神情有些微妙,因为课室后方,塞满了十来个并不属于这儿的学长们。
片刻之后,张二河与其子张仲景一并进入课室当中。
此时刚好九时,机械座钟的上方裂开一条缝隙,而后一只机械小鸟推了出来。
“布谷。。布谷。。”
“好是精致的造物,听说这是机械钟?”
“对,是叫机械钟,我叔叔前些年去远洋州时也买了个差不多的玩意送给我。”
“很贵吧,这东西。”
“也不贵,也就几万龙源宝钞而已。”
赵清河憨厚一笑,他说话时也没什么炫耀的语气,倒是不怎么令人生厌。
不过这句话儿一说出口,课室内的众位医者不禁对赵清河高看了几分。
“诸位,还请安静一些。”
讲台上的张二河开口说道,然后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儿子张仲景找个位置坐下,他要开始授课了。
然后张仲景扫视了整个课室一周,哪里还有空余的位置啊。
课室之中一共就三十张长桌,三十个软垫,不会有多的,除非张仲景愿意与课室后方塞得满满当当的一众医者挤作一团。
张仲景很是为难的看着张二河,轻声埋怨道。
“老爹,这那还有位置啊!要不是那什么石人,你儿子我哪里会连位置都没有啊!”
“老爹你总不能看着我和他们挤作一团吧!”
张二河有些无奈,轻咳一声道。
“咳咳,诸位课室后方的医者,此次授课,老夫讲授的内容都很是基础,你们无需再听。”
“还是请诸位回到自己的科室。”
张院首发话了,课室后方挤作一团众位医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恶了教授自己的太医院医官倒是无事,若是恶了张院首,那乐子可就大了。
“仲景啊,你与他人挤一挤吧。”
张二河倒是能够让人加出一个位置,但张仲景可是他的儿子,为了避嫌,他反而不能这样去做。
张仲景不再多言,视线牢牢的锁定住了坐在窗边的程逸仙。
他径直走了过去,皮笑肉不笑的对着程逸仙说道。
“程兄,我们同坐可好?”
话音落下,他也不管程逸仙的答复,靠着蛮力硬生生挤了上去。
程逸仙那能这么容易就范?当即便展示了一番以退为进。
“张兄,小心些!”
他说话的同时,极为敏捷的向着一旁躲闪了过去。
程逸仙这一躲闪,张仲景可就遭殃了。
没能料到程逸仙会来这一出的张仲景,直接一头栽倒。
程逸仙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张仲景的脸颊。
“张兄,说了让你小心一些,怎地还是摔了啊?痛不痛啊?要不要让我扶了起来啊?”
不得不说,程逸仙在来到龙源天朝后,一直以来最为亲近的人便是张伴伴,所以他那阴阳怪气的本事很是出众,颇有张伴伴的风范。
“你!”
张仲景连忙站了起来,指着程逸仙怒斥道。
“我?我怎么了?放心,张兄,我没事。”
程逸仙一脸无辜的看着张仲景。
“噗呲。啊哈哈哈。”
一旁的车语柔瞧见这么滑稽的一幕,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
再再一旁的稳重的余白卉则是淑女许多,掩着唇,没有笑出声来,但看起样子,还是能够知道她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