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詭異的夢。
我清晰記得,我與一位少女坐在一處長滿小草的山坡上。
一望無際的淡藍色天空襯托著天上那一顆暖烘烘的太陽。
她有著一頭如稻穗般澄金的波浪捲髮。
她有著一雙深邃而有澄淨的紫色眼眸。
她穿著一襲純潔又不失優雅的奶白色洋裝。
少女輕拍她的大腿,示意我躺下來。
我本能的把頭枕在少女的腿上,四目相對⋯⋯。
下一刻,我彷彿看到了珍貴的寶物般,少女精緻的臉龐上彷彿掛著世界最溫柔的下弦月。
這副場景時時刻刻衝擊著我的心靈,我轉身撇過頭去,想要掩蓋臉上微微泛起的紅暈。
「你知道四葉草的含義嗎?」
銀鈴般的聲音來自少女的嘴中。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震懾住了,腦袋當機了一秒、兩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
「我⋯⋯。」
少女隨手摘下一旁的小草,上面赫然有著四片葉子。
少女拔下其中一片。
「第一片象徵著希望。」
又一片⋯⋯
「第二片象徵著信任。」
又一片⋯⋯
「第三片象徵著愛情。」
過了一會兒,少女盯著最後一片葉片卻遲遲沒有拔下。
我盯著那僅剩一片葉子的小草問道:「那第四片葉子,又象徵著什么呢?」
少女伸手把小草遞到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
⋯⋯。
「正因為我還沒找到它所蘊涵的意義,所以你...要代替我...尋找它的意義。」
少女用那纖細的雙手環繞著我的脖子,下一刻,我被少女緊緊抱著。
透過肌膚的接觸,傳來了少女微微的體溫與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聲,我感受到她心中已有一股決意。
「我可以把我的願望託付給你嗎?」
日月星移,湛藍的天空已被披上了夜慕的星斗
「看來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和熙的太陽已被朦朧的月亮取代。
「正如同我賦予你的名字,吞噬一切吧。」
我的食慾漸漸高漲,彷彿要衝破這副身體的桎梏。
「菲爾!」
少女的臉龐兩側彷彿流淌著兩道銀河般的痕跡。
片刻之後⋯⋯
太陽又從東方的地平線緩緩升起,少年拾起了那僅剩一片的小草,那漆黑的眼眸聚焦在葉片上面,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見。
少年心知肚明,隨著視線逐漸向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灘「血泊」。
嘩啦嘩啦的雨聲在耳邊響起。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雨滴從少年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少年雙眼無神的瞳孔漸漸有了一絲神采,環顧四周。
“這裡是?”
他發現自己躺在街道兩旁由石磚鋪成的大道上,街道上瀰漫著大霧,伸手不見五指,僅僅只有到腳踝處的能見度,不遠處還散落著斷成兩截的手機殘骸與一些零件。
菲爾試圖站起,左手撐地,引導雙腳發力,卻發現自己的腹部傳來一股劇烈的絞痛,並且隨著發力的過程還不時滲透出一些血液。
因為疼痛使得菲爾瞇起雙眼,勉強用左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把上衣輕輕掀起,一個有著巴掌般大小的血窟窿映入眼簾,內部不時滲出黏稠的血肉混合物,情況不容樂觀。
“果然是那時候,可惡!!”
菲爾開始回憶,在一個起了大霧的陰天,自己為了節省辦事效率而選擇抄近路,途中經過小巷時,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呼喊聲「有⋯⋯有人在那嗎?好痛啊⋯⋯救救我⋯⋯」
少年無情的性格本應驅使著他無視這一幕。
但是他卻魔怔似的,徑直走進了巷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菲爾打量起四周,似乎是一條死巷,在盡頭的牆壁前,有一位栗色長髮的少女,背對著躺倒在一灘血泊之中。
「拜託⋯⋯誰都好⋯⋯救救我⋯⋯」微弱的氣息伴隨著少女口中發出的咽嗚聲,還能從語氣之中聽出幾分驚懼。
聽著少女的求救聲,菲爾只是打了個哈欠,似是感到有點昏昏欲睡,只當是昨夜通宵沒睡飽的緣故,沒有放在心上。
見少年無動於衷,少女用更為虛弱的語氣哀求著:「我會報答你的⋯⋯求求你⋯⋯救救我。」
空氣沉默了半餉。
「救你的話我會得到什么回報?錢嗎?」菲爾盯著血泊中的少女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詢問著。
少女邊掙扎著想要起身,邊用磕磕絆絆的聲音回答菲爾:「我⋯⋯我會⋯⋯我會用⋯⋯。」
看著半天沒有辦法回答出一句完整句子的少女,菲爾聳聳肩,轉過身去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朝著上面撥了幾個鍵。
與此同時少女也突然舉起左手,做出了一個握著什么物體的動作。
「我已經撥打了救護車的電話,五分鐘就會趕來,雖然⋯⋯我認為你大概挺不過這段時間,但,我已仁至義盡,剩下的就看老天幫不幫⋯⋯你?」
收起電話的少年回過身與少女對話時,發現少女高舉的左手中空無一物,牆壁上卻呈現出了一個剪刀狀的影子,且與左手那詭異的握姿重合,菲爾呆愣在原地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
意識到不妙之後,正欲使勁全力往後跑,試圖拉開距離,剎那間,少女那高舉的左手也做出了一個向前突刺的動作。
「噗哧⋯⋯」尖銳物體沒入肉體的聲音伴隨著「傑傑傑⋯⋯」的怪笑,卻不是從少女口中傳來。
腹部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使得菲爾的動作停了下來,伴隨著抽出的動作,大量的血液不斷從傷口中滲透而出,白色的襯衫不多時已被染上一片血花,暈眩感也隨之而來。
菲爾怒目而視,忍著幾乎令人暈厥的疼痛咬牙說出:「該死的⋯⋯妳該不會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標吧!!」
少年此時才知道自己中計了。
「傑傑傑⋯⋯你猜的沒錯,這不是很明顯嗎?你也知道吧,如果我們想要把你們這群莫比烏斯的走狗給殺掉的唯一方法,那就是拖進夢魘所創造的噩夢之中。」
粗獷而又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原來是這樣!」菲爾面向巷內無力的倒了下去。
陰暗的小巷、虛弱的少女、朦朧的視線,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而少年則是不幸踏入局中的獵物。
最關鍵的是這一團白霧恐怕也是敵人的能力。
「大意了⋯⋯原來這霧具有催眠的作用!」菲爾心中隱約猜到了事情的全貌。
霧氣除了遮擋視線之外,還擁有讓人降低戒備與昏昏欲睡的作用,而刻意用背面朝上的姿勢躺倒也是為了⋯⋯。
彷彿是要驗證菲爾腦中的猜想般,下一秒,只見眼前那名少女竟像個沒事人一樣從血泊中爬了起來,全身的面板失去了血色,一對眼珠子早已被挖了出來,空洞的眼神中流淌著血液,彷彿訴說生前遭遇了極大的痛苦與折磨。
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肚子中間的血洞還掛著一串在流淌著血液的臟器,似是剛剛被開膛破肚般的狀態。
少女默默從自己身邊走過,俯身坐下,並且用輕柔的動作把菲爾的頭輕輕抬起,再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那冰冷的手,輕輕撫摸著菲爾的臉頰,他感到一絲涼意。
「不⋯⋯不要」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菲爾的眼神充滿動搖
他試圖從少女懷中掙脫出去,暈眩感卻使得菲爾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要⋯⋯不要用這種方式⋯⋯。」
她躬下身去,雙手環繞著菲爾的脖子,隨後⋯⋯緊緊抱著菲爾上半身。
隨著最後一絲意識消散之際,菲爾聽到兩道聲音同時傳來
少女:「做個好夢吧,我會用你所期望的方式,報答你。」
夢魘:「做個噩夢吧,我會用你所恐懼的方式,吞噬你。」
⋯⋯⋯⋯⋯⋯⋯⋯⋯回憶到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