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一处山丘上,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帐,谷肃苍的身后有一面在风中猎猎招展的“平”字旗帜。
不久,十个骑兵骑着马从远处走来,谷肃苍微微点头,被押着的姜冰兰被带了上来。
只是她完全没有被关押的感觉,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脸上的表情也只有期待着。
司耀来了!好耶!
司耀带着白香洁、林千秀、九老板,以及其他几位红衣会高层来到了这里。
他们登上山丘,看了看周围,发现谷肃苍和他旁边的人没有带武器之后,为了表示诚意,也都卸下了自己的武器扔在地上。
“各位英雄豪杰,请!”只见九老板向营帐中指去。
“我老婆呢?”司耀问。
“司耀!”
司耀转过头,看着姜冰兰在远处给他招手。
笑得很开心,伸出的手也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还变得白嫩了,完全不像是被关押的样子,看来使臣说的软禁是真的。
十个人进了营帐落座,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差,不像是来谈判,倒像是来寻仇。
等到谷肃苍带着禁军的高层落座,本来挺大的帐篷也变得小了起来。
司耀先开口了:“既然枢密使谷肃苍愿意给我们面子,给我们提了条件,那我们这十个人也开了条件。不多,每个人也就一条,如果能同意,我们立刻招安。”
“好!好啊!”谷肃苍听到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甚至开始鼓起了掌。
这群家伙能要什么?无非就是要钱要官呗,那接受不就行了?
“咳咳。”
司耀清了清喉咙,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随后用洪亮的声音大声念了出来
“第一条,即日起剥夺靖国公爵位,废除北庭都督府,宣布北庭军为叛军,立刻与北庭军开战!
第二条,即日起废除占卜禁令,释放所有因‘妖言惑众’罪被关押的囚犯,并且承诺永不再推行占卜禁令及其类似禁令!
第三条,即日起废除盐糖铁器官营,废除盐铁司,废除放贷借钱最高利息禁令,废除税关钞关,承诺一次缴税国境内畅通无阻!
第四条,即日起禁止除道教以外一切宗教,即刻拆毁、改建非道观以外寺庙,勒令所有道士、道教俗修以外任何出家修行者还俗!
第五条,即日起清查田亩,丈量全国所有田地,随后按各家丁壮人头平均分配,做到耕者有其田,天下粮田均匀!”
“……”
一条比一条离谱。
“念完了,我们就这点小要求,谷肃苍大人位高权重,想必一定能够满足我们的。”
司耀把皱巴巴的纸随便扔到了一旁。
谷肃苍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已经变得僵硬了。
“大人,您都知道我们是造反了,对吧?”这下轮到红衣会的人笑了。
看着红衣会那群混账得逞的笑容,谷肃苍非常想掏出他三十多年读书生涯中见到的所有不堪入目不堪入耳的脏话直接砸在他们脸上!
“您知道,当初三聚堂的堂主,是怎么死的吗?”就连九老板这个老狐狸,此时也玩味的露出了笑容。
“不就是被你们火拼砍死的吗!”谷肃苍突然用非常急促的语气说道,吓了周围的禁军高层一跳。
“不不不。”司耀伸出食指,摆了摆,“是被外面那位姓姜的女魔头活活打死的,我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罢了。”
“那有什么区别?”
“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打死吗?”
“为什么?”
“因为他带着三聚堂单独接受了招安!违背了当初红衣会安州建制,诸大佬会议上大家共同起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进退’的誓言。而违背誓言的人,要死在万刀之下!”
谷肃苍心里已经不再生气了,而是拔凉拔凉的。
“你不就是觉得现在红衣会没有首领,我司耀这个元帅就是实际上的首领,所以说服了我司耀,就说服了所有人吗?
我只能说,你这是不了解红衣会而妄下定论!”
谷肃苍换了个姿势,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那这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各位请回吧。”
“不。”司耀笑了笑,“我们要撤军,热州送给你们了。”
“啥?”
谷肃苍身体前倾,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一般。
“真的,热州送给你们了,就是,端阳县被弄得有点严重,你们行军要避开那里,知道吧?”
“被你们烧杀抢掠光了?”
“你就当被烧杀抢掠光了吧。”司耀说,“本来想坚壁清野来对付你,结果,后方传来了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以至于我们觉得我们要赶紧跑路,防止我们全军覆没在这完蛋。”
“能告诉我是什么坏消息以至于你们要跑吗?”
司耀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剩忧愁:“连国投降了。”
“啥?”
“连国,向北庭军投降了,现在司马翰带着投降的连军和北庭军可能一共六万多人在朝着申国打过来,都快打到蛟州了。”
“那你们怎么办啊?”
“算我们倒霉呗,我们现在打你打不赢,打司马翰,那更打不赢,不就只能跑了吗?”
“呃……”谷肃苍面露难色,“虽然刚才你们提的条件很离谱,我一条都没法接受,但是,如果你们肯好好谈……”
“哈,感谢你还能给这个机会,枢密使大人。”司耀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我当着兄弟姐妹们的面,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哪天要是我走投无路,怕是真到你们这里帮你们打司马翰了。”
“我等着您呢,元帅大人,只是不知道您日后习不习惯枢密副使大人这个称呼。”
“只是,我们举旗造反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和朝廷势不两立了。我说实话,枢密使大人,我见您之前以为您只是个读过书的武夫,所以和兄弟姐妹们故意想气一下你玩玩。
结果你这么大度,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撤退啊?”
“已经撤退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来这里见你。”
“撤往哪里了?”
“你猜。”
“算了,这事你告诉我也不太好。”
“那,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没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