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敢跟踪母亲的，因为她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也就是说，如果她看见了我，我甚至不能假装路过。
“所以你是怎么推测你妈妈可能是公安局派入组织的卧底的？”莫娜斯咬着巧克力棒，单手托着下巴，看上去非常悠闲。
通过3年的相处，我们已经变得十分熟络。我在格斗方面也逐渐展露出惊人的天赋。用莫娜斯的话说，就是“简直超过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因此即使我在技巧上面还有些许不足，但在综合实力方面已经超过了16岁的莫娜斯。
“我在路边随意装了几个摄像头。其中有196个在不同时间段拍到过母亲，我把她身边的人包括路过的人都跟踪了一遍。其中有1128个查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普通人，3个经常路过的公安局警员和87个有案底的贩毒人员...”
“等等。”莫娜斯叫住了我，“你哪来那么多钱装摄像头？”
“啊，我有在违法营业的店里偷偷做童工，嗯...还有一些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不会报警吧？”
“显然不会，你说。”莫娜斯一字一顿地说。
“我有勒索过一些酒驾的醉汉，告诉他们不给点小钱我就举报他们酒驾。”
莫娜斯倒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非常危险，被抓到可是很严重的后果！你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不给钱而选择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吗？！”
“你先别激动。”莫娜斯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不得不又补上几句，“我已经知道错了，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莫娜斯勉强接受了我道歉的态度，问：“所以你是怎么确定她是警员而不是组织成员的？”
“呃...目前没有证据...”我抓了抓头上的猫耳，“所以说是可能嘛...这种证据我要是能搞到母亲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身份，毕竟不可能只有我能弄到嘛...”
“我还以为你查了三年总该知道些什么。”
“要是有那么好查就好了。”我无奈地吐槽。
13岁的时候，我母亲终于发现了我有在偷偷调查她的事情。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离开家？”她说这话时表情像是在努力压住怒火一样，让人没由来地感到恐惧，“你当时怎么说的？你当时是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外出！”
“我只说我知道了...”我轻声狡辩。
“你刚刚说什么？”她看上去没有听见的样子，“答应过的事情是不是要做到，那你有做到吗？”
窗外的风呼啸起来，把树吹得“沙沙”直响。
“我凭什么不能出去。”我感到我的声音堵在嗓子里压得难受，“别的孩子都在外面玩，只有我不被允许外出。”
“别的孩子出去的时候有大人陪着，你有大人陪着吗？啊？”母亲的声音变尖了一些，听起来特别刺耳，“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你明明就没有能力带我出去。”
“你说什么？”
“你明明就没有能力带我出去！”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你在家的时间加起来就那么一点点，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能力可以带我出去玩！是，你有你的老百姓要操心！你干脆不要生我就好了嘛！”
喊完我就后悔了，我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不由她来控制。
母亲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好像被气到了的样子。接着掉头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啪”地一下锁上了门。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慢吞吞地回了房间。我想明天早上醒来她就已经离开了吧。
然而第二天她坐在客厅的桌上等我。
“小伊。”看到我的时候她把手上的杯子放下，挥挥手招呼我过来。
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忐忑不安望着她的脸——她的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水渍。浓浓的黑眼圈，是一夜没睡的表现。
“小伊，昨天是妈妈情绪过于激动了。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要怪妈妈好吗？”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怎么会怪她呢？我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我的错，无论是偷偷离开家门还是把一切过错都推给她。可奇怪的自尊心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出声道歉。
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小伊，妈妈从小就在组织里的实验室长大，所以一直以为只要远离组织就是幸福了，忽略了把你一个人关在家里其实你也很痛苦，对吗？”
我用力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之前觉得并不令人好受。
“呃...那妈妈吧帮你联系了一个学校，下个星期我们就去学校报到。要跟同学好好相处，见到老师要问好。这样子可以吗？”
其实我只是想跟母亲走得更近一点而已，但这已经是母亲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我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然后母亲就离开了家里。
我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试图推出母亲送我去学校的真实目的。
是因为我惹了很多乱子吗？不，我知道她有很多办法把我困住，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因为我该上学了？可她以前从未送我去过学校。
“爱”与“愧疚感”在我的脑海中持续晃荡着，我摇摇头把这种想法压下去——不然我好痛苦，像我这样的孩子必须相信没有人爱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不爱他人，明明知道他们爱我我却用语言伤害他们这实在是太痛苦了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上，“爱”与“对一个人好”画上了等号。可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觉得这些生活已经是最好的了，我想要关心而不是空缺，所以我不要“母亲爱我”，我不要“她空缺在我的生命里”变成“她对我好”的表现。
搞不懂自己的想法，我索性闭上眼。
还有父亲，我的父亲到底是谁呢？怎么会有我这个孩子，我和我妈妈的猫耳和猫尾是如何而来，还是说只是天生如此。
我不想感到自己充满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