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10点,我回到家,果真是张灯结彩,门前空地大棚下摆着圆桌,人头涌动,杯盏相错,大门两侧挂起红色对联,双喜端正分列两边,偶尔传来的鞭炮声带动孩子们一阵嬉闹,大棚一角临时架起砖石炉灶,叼着烟的二叔公上下翻炒的大锅上烟气缭绕扩散到周围,宴席特有的菜香味弥漫,混杂的空气亦被染成红色,几位邻居妇女临时做起传菜员举着菜盘穿越在桌与桌人与人的间隙中。吆喝声,询问上菜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我妈下午就来帮忙了,但我现在还不知是你家的谁有喜事。”
好友凑近我耳朵大声吼道。
“我也不清楚啊。”
“啊?什么?”
我自顾自的跑进宴桌间,想去找爸妈问 清楚。
“哟,今日的主角终于回来了?”
“是真的,那个……老李啊,孩子回来了哦。刚好赶上吉时。快点……”
未等我反应,我就在一众亲戚的簇拥下强迫换了衣服。
并非梦中所见的红色婚装,而是一身笔挺西装,脚上油亮皮鞋,头上还被梳上发油,老妈一边操弄,一边嘀咕.
“真是不争气咯,今天还出去到这么晚,以后就不要这样了。怎么也算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胡来……”
“家室?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是没人听我说。
“好了!人都在祠堂等着呢?就等新郎了。”
“等等!挂个红花!挂个红花!”说完往我胸前衣袋挂上朵装饰红花。
浑浑噩噩被推着赶去村里的祠堂。他们急匆匆,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刚才还在食宴的亲戚们这时都跟在后面,孩子们早早冲在前面,兴冲冲议论着新娘的样貌,兴奋度不亚于他们自己娶妻。
还没到,就看见祠堂门前已是人海,鞭炮纸铺就红色地毯,踩上去软软的。
“来了,来了,放!”
人们连忙捂住耳朵闪向两边。
鞭炮声连珠响起。烟雾中白光闪动炸裂飞弹开。渐渐没有了间隙。在身体内激荡着。
耳边声音慢慢停歇,而脑内的鞭炮声仍在继续。走过满是硫磺味的烟雾便已进了门。迎面就是神桌上一个完整猪头,一撮人迎上来,把一个头罩红盖头身穿华服的人往我身边推,便让我和她一道向猪头跪拜。
“等……”
“这时候尿急可不行哦。姑爷。”
身后被人猛地一推,重心不稳竟成了跪拜。
“好,礼成。”
老者宣布,随后又是一片鞭炮声。
“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
“当然是送入洞房。哈哈哈……”
孩子们起哄之后又故作害羞状,大人们听见亦哈哈大笑,因为没理由在这日子怪罪孩子们说合时宜不合年龄的话。
“那好,回去吧。”
于是我又在簇拥之下回到自己家,自己的房子里。
接下来不会是真的……
床上有点乱,因为按照习俗,会让好命公好命破整床,然后让小孩子们上去跳踩一轮。
众人怀着自始至终没有看见新娘样貌的遗憾各自散去。最后离开的人居然还随便关了门。
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最终还是到了这个时刻,她就坐在床边,锦衣华盖玉酥手,粉鞋缎裙作古画。
现在我应该掀起她的盖头了。
不能太急,不然会被笑话的,不能太急,慢一点。
手却在猛烈颤抖,心脏烈马般狂奔,耳里都是强烈快速的脉动。已经超出了意志可以控制的范围。
手沾到红盖头的边角,柔软触感却使心跳更为狂乱,呼吸都忘了理性,只剩本能。
掀开会不会不是她?一切会不会都是阴谋?如果是她,我应该第一句说什么话?她会说什么话。
一万个思绪闪过,在瞬间塞满刚刚空白一片的脑袋。
“那我掀开了。”
“嗯。”
玲夏小姐娇弱的回答。
里面是她,心里稍稍安定一秒。接着又泛起各种思绪。
掀开之后又要做什么?虽然从电视看过许多这种情节,自己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唉,又不是什么难事。随便一掀不就行了。”
盖头终被掀开,玲夏小姐的脸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一绺黑秀的长发披肩而下,弯月柳眉,一双黑瞳向下流转着,秀挺的蒜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粉唇,洁白如雪的娇靥如美玉般晶莹,如玉脂般的雪肌暗香扑鼻。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