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神棍。
萝蒂亚如是说着，搀扶着乔伊斯走出了酒馆。
今天的月色很美，凄冷无比，正是萝蒂亚最中意的气候。
“殿下，我来让你清醒点吧。”
从后门把乔伊斯拉回宫殿后，萝蒂亚让她躺到了床上。
她没有叫来女仆，而是把长剑扶到一边后小心地帮乔伊斯脱下鞋袜和外衣，然后叹了口气。
“殿下，虽然您的郁闷我了解，但贸然喝醉是非常危险的。”
“萝蒂亚......帕姬，现在在哪里......”
离开命运后，乔伊斯的醉意重新上涌，命运带给她的清醒buff不是永久的，只是暂时的。
“殿下，按照月光反馈给我的信息，帕姬应该跟随阿希娜和史莱姆进入地城了。”
“月光......？”
“我是月精灵，力量来自于月光。”
“美少女战士......？”
“嗯？”
“没，没什么......好难受......”
“殿下，您喝的是雄蜂酒馆度数最高的黄草酒。”
“啊？我以为那个——那个啊——是啤酒——”
“啤酒是什么？”
“没什么。”
乔伊斯挣扎着坐起，她出了不少汗，此时发丝散落在背后，一些黏在了额角，衣服也被浸得半透明了。
褪去外衣后她只穿着内里的白衬衫和长裤，看上去少了一丝强悍，变得柔弱了不少，像一个邻家的大姐姐。
“殿下，觉得好些了么。”
“好些了......”
乔伊斯看着窗外源源不绝流入的光芒，“那是什么？”
“这是月光的力量——”
“所以我说啊，你不如改名叫美少女战士算了。”乔伊斯喃喃着，“你是不是还会用月光惩罚别人？”
“是的，殿下。”
“......”乔伊斯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于是重新躺回床上，红唇轻启，吐出温热的气息。
寝室里沉默无语，萝蒂亚站在床边，严肃地维持着月光的注入。
也许她们会就这样在寝室耗上一天也说不定——直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萝蒂亚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在自己工作时被打扰，特别是现在乔伊斯很虚弱，正是需要她的时候。
“萝蒂亚团长，出了些紧急事况，需要马上汇报！”
“什么事况？”萝蒂亚对乔伊斯行了个礼，“殿下，我一会就回来。”
“嗯......”
乔伊斯叹了口气，翻个身趴在了床上。
萝蒂亚推开门，离开房间。
在走廊上等她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女骑士，她梳着琉璃骑士团经典的高马尾，英气十足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团长，教会方面有两件事情汇报。”
“说。”
“第一，是王子殿下的近卫，耐克在大教堂里失踪了。”
“第二件事呢？”
萝蒂亚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耐克这个人她一点好感都没有，这种货色失踪就失踪吧，刚好她还欠对方一顿酒，这下也不用还了。
“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魔潮冲垮了防线，魔物正式攻入了王国境内！”
“那帮人类废物。人类真是一群愚蠢且无能的生物。”
萝蒂亚喃喃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乔伊斯殿下。”
骑士呆呆地看着她。
萝蒂亚转过视线。
“......也除了骑士团的各位。”
“嗯，那个，团长教皇希望乔伊斯殿下能马上前往大教堂举行勇者召唤仪式。”
“我知道了。”
萝蒂亚点了点头，“很快就到。”
骑士立正，对她敬了个礼，调头匆匆小跑离开了。
这群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战也许是萝蒂亚少数不会感到厌恶的人类之一。她知道女性一直是人类这个物种里弱势的群体——这让她，一个从母系精灵文明来到的战士，感到很不理解。
为了嘲讽也罢，为了证明也罢，萝蒂亚和乔伊斯一拍即合，马上训练出了琉璃骑士团这个战斗力惊人的女性团体。
比起用嘴吵闹着要更多的金钱和报酬，萝蒂亚认为显示出自己的能耐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看着琉璃骑士一个接着一个击败那些高傲的男性人类士兵，萝蒂亚当时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一边想着这些美好记忆，萝蒂亚返回房间里，轻轻掩上大门。
“殿下。”
“怎么......了......”
乔伊斯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沿，脸色潮红，小声喘息着。
“魔潮冲破边境线了，教皇需要您马上赶去大教堂主持召唤仪式。”
“我知道了。”
乔伊斯揉了揉太阳穴，“真快。”
“边境贵族本质上只是一群会收税的垃圾。”萝蒂亚扶起乔伊斯，淡淡说道，“他们的祖辈在边境立下汗马功劳，让特洛伊王国足以在废土中矗立，可惜这些老人类贵族的后代已经成为了彻底的废物。”
“是这样的......贵族什么的......”
乔伊斯被搀扶着走在宫殿中，她感到口干舌燥，但脑袋清醒了些。
“贵族什么的......每个人都唾弃贵族的行为，但每个人骨头里都在崇拜贵族，想要成为贵族......我也是......”
“殿下，您还好么。”
乔伊斯身为公主竟然会说出这些话，看来醉得真的很厉害，萝蒂亚在心中想到。
“我当然还好。”乔伊斯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而已。她花了一辈子在冷眼中向上爬，爬到了高位却依旧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这一切都是这样的无意义。”
“那真是可惜。”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快乐也罢，欲望也罢，快感也罢......如果没有了可以比较的人，可以分享的人，那么所有正面情绪都会减半，负面情绪都会翻倍......这就是人类。”
乔伊斯又开始念叨无关的事情了。萝蒂亚在楼梯口蹲下身，“殿下，上来吧。”
“嗯......”
乔伊斯没有多想，她搭着萝蒂亚的肩膀，整个人跨了上去。
抬住乔伊斯的双腿，感受着对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萝蒂亚在一众女仆偷偷的注视中走下了楼梯。
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乔伊斯惊人的胸部在背后不断挤压，但萝蒂亚心无波澜。
身为精灵，她效忠的是乔伊斯的灵魂——乔伊斯的灵魂中有一种不屈的信念让她感到着迷，至于肉体，精灵族的肉体在人类的审美下大概是完美无瑕的了，因此她们根本不会在乎人类。
她们一路离开宫殿，顺着先前去听议会的路一路向前，像两个渐行渐远的孤独旅人。
“秦阳光。”
“嗯？”
“没什么。”乔伊斯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勉强笑容，“我还是专心在勇者召唤上吧。一会就要和勇者见面了，想必那会是个英俊潇洒，气宇不凡，高大伟岸，实力惊人的救世主吧。”
“一定会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