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违背了至高的意志。”
祭坛上的男人沉默不语，他注视着站在周围的六个老者，他们举起手，“经过至高应准代行的决议，你被判罚了，诺尔。”
男人展开洁白的双翼，抬头，上方传来恐怖的压迫感。
空间似乎被撕裂了。
他那张刀削般坚毅的面庞似乎在忍受着痛苦，他能感受到黑暗逐渐浸染了这片空间，从被术式割裂的一小条细缝开始溢出。
“阻碍至高的仆人清洗异教徒，这样的惩罚十分合理。”良久，其中一个老者开口。
“他们是我的信徒，不能保护信徒的神明还自称什么神明？”男人咬紧牙关，“简直荒谬！”
“在深渊自行反省吧，诺尔。”
老者摇了摇头，右手猛地落下。
一切戛然而止。
......
......
诺玛在黑暗中骤然惊醒。
大口喘气，胸腔剧烈起伏。
房间里有微弱的白光，她愣了一下，马上把衣服拉好，光芒这才消失。
她是室内唯一的光源。
起身看向窗外，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
深渊里没有白天，只有永恒的黑夜。
“嗯......”
她放缓呼吸，从梦境中脱离。
每一次入睡都会回忆起那场令他绝望的审判。
他本是地上的圣灵，却被惩罚而堕入了深渊中。深渊，这是对圣灵最为严重的责罚。
他的灵魂依旧在发光，因此深渊对他而言就是长满荆棘的地狱，如果被发现，他不敢想象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比那更加糟糕的是，他，变成了她。
那个英俊，魁梧，伟岸的龙神，在进入深渊后骤然缩水，变成了洋娃娃般精致的少女。
她几乎要崩溃了，无法想象神圣的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她在深渊苍灰的大地上蹒跚了许久，最后被那个神秘的女人带回了家中。
深渊里竟然有人类——想起自己在地面时无数的人类信徒，她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
可她等来的却是术式光芒和令人迷醉的花蜜香气，那美艳的女人把她按在床上，眼中满是戏谑。
她一次次地被抚摸，被亲吻，她的呼吸逐渐加重，几乎是被侵入了那样。
“你竟然堕落了......神圣的龙神。我以为你会永远高居祭坛之上，真是想不到。”
那些在耳边的呢喃使她困惑，这个浑身散发出令她厌恶的黑暗气息的女人究竟想要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诺玛把思绪抽离。
室内唯一的烛火照亮了斑驳剥落的灰色墙面，木桌像砧板一样布满划痕，烧了一半的蜡烛正在灯座里滴着油。
书架上堆满厚重的硬封书籍，蜘蛛网和灰尘把所有东西都牢牢盖住了。
诺玛喘着气起身，把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拉开窗帘，弯刀状的红月正在散发出冷冽光芒，两侧所有建筑物的窗户都死死关紧，静谧无声。
深渊的景色足以让她这样的圣灵崩溃。压抑，绝望，欲念所有黑暗元素都聚集在了一起。
“......”
拍了拍斗篷的灰尘，诺玛把兜帽摘下。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她赤脚走到镜子旁解开腰带，任由宽松的睡裙从香肩滑落，轻轻落在地上。
姣好的胸部，纤瘦的腰肢，一头金色长发散在背后，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粉嫩，镜中少女的胴体美得令人窒息。
永生的龙神变成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了......真是讽刺。
诺玛对着镜子拉紧带蕾丝边的华丽黑色长裙，接着披上斗篷遮住略显贫瘠的窈窕身形。
她轻轻拉高深紫色长筒袜，放手，感受纤维温柔地勒住大腿。
食指缓缓抚过红唇，她和镜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对视着。
“醒了？”
身后的房门打开。
花蜜的气味填满了房间。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龙神诺尔？”
“称呼咱诺玛就好。”诺玛皱了皱眉头，“等等，咱什么时候有口癖了？”
“比起以前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可爱不少了呢......诺玛。”
“你知道咱是不想穿这样的服饰的。”
“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从这里飞出去，向整个深渊展示你那对漂亮的白翅膀，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女人除下兜帽，轻轻地从后方把她抱住，吐出的温热气息让她耳垂发痒。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但女人把手按在了她腋下的敏感处，她浑身颤栗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伊芙，所有魔女......都是你这样......的么。”
“我？不不不，当然不是。”
伊芙笑了笑，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变得冷了些，“当然不是。”
她毫不费劲地把诺玛胳抱了起来，后者比她想象中轻不少，两条腿在空中乱蹬着。
“把我放下来。”
“为什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有没有觉得很陌生——我亲爱的龙神？”
“把我放下来，伊芙。”诺玛张嘴去咬伊芙的手，后者灵活避开了。
“真是可爱呢，哪怕是发怒的时候。”
伊芙温润的嘴唇在诺玛脸上轻点了一下，把她放到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
“我是被驱逐的魔女，龙神大人。”
“魔女会确实容不下你这种性格的术士，咱看得出来。”
“哦？性格？你是说，被欲望支配么？”
“伊芙，安分点——呜——别碰我。”
“别碰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欣赏着少女猛地一阵潮红的面庞，伊芙发出了咯咯咯的轻笑，“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吧，龙神大人，我家的大门随时敞开，想走的话请自便，我也挺好奇的——沐浴在圣光中的龙神能在深渊中走多远呢？”
诺玛跳下伊芙的大腿，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她又惊又气，身为龙神，以前别说被这么对待了，就连碰都没被人碰过。
可伊芙竟然知道她身上所有敏感的点，这个女人绝对有和她相关的秘密。
伊芙慵懒地靠在摇椅上，她是个从龙族标准看来也是十分标致的存在，柔顺的银白色长发垂落到腰间，宽大的长袍也无法遮盖凹凸有致的身材，穿着的牛皮制高跟靴让她每次走动都会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伸了个懒腰，雪白的沟壑暴露在空气中，纽扣拼命维系着衬衣最后的尊严，但看起来再用力点就会崩掉。
诺玛转开目光，房间十分简陋，甚至可以称得上破烂，但这却是她唯一能找到可以睡觉的地方。
深渊里没有领主会不想猎杀她这样的龙神，她在人间把太多邪灵送下过深渊了。
“对了，龙神大人，你的龙角呢？”
“......”
诺玛撇了撇嘴，沉默不语。
“怎么，我好心收留你，让你免于被深渊居民猎杀的可能，但却连看一看龙角的资格都没有么。”
“......”
诺玛低头，身为前神明的尊严和生存的必要在斗争。
片刻后她屈服了，头上冒出一对漂亮的金褐色龙角，短短的，散发出可爱的光晕。
反正被判罚时已经承受了够多的屈辱，已经无所谓了。
“！！！”
然而当诺玛看向镜子的霎那便瞪大了眼睛——这个龙角......？
三千七百岁的龙神，在进入深渊后变成幼龙了？！
“似乎进入深渊的过程把你削弱太多了，龙神大人。”伊芙摸了摸龙角，冰冷的手感让她感到兴奋。
“别摸我的龙角——”
幼龙的角没有发育完成，每次被抚摸都会带来触电般的感觉。
诺玛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小声喘息着，龙角重新消失了。
“伊芙，你到底想要从咱这里得到什么——”
“当年是你把我亲手送进深渊的，难道你忘了么？”
伊芙的手指划过诺玛的面庞，在上面留下淡淡的粉红色痕迹，“记起来吧，龙神大人，在深渊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被驱逐......魔女......人间......”
她看向伊芙，后者冷艳的面庞似乎带了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诺玛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是被欲望侵蚀的堕落魔女......伊芙-帕罗加尔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