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什么人？”
诺玛看着伊芙伸出右手，黑色的烈焰腾空而起，瞬间就让整架马车随着里面的尸体变成了齑粉。
“是人贩子哟。”伊芙黑色的魔女斗篷在诡异火光中忽明忽暗，“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会找上我，我看起来像是好惹的样子么？”
她收起火焰，转身低头看着诺玛，似笑非笑，“我魔女伊芙这么多年来也只因为诺玛大人你受伤过呢。”
“......”
“好了，诺玛大人，我们不能宅在家里了。”
伊芙上下打量了诺玛两眼，后者还只是穿着她留在地上的宽松衬衫，娇小的身躯在布料下隐约可见，衣衫下摆也只盖到了她的大腿根，看上去涩气十足。
“虽然我很乐意就这样和诺玛大人你共眠一晚，但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如果你穿成这样，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呢。”
伊芙掩嘴轻笑，双眼中因为欲望而高涨的血色正在消退，“您还是换一套衣服过去吧。”
“衣服......？咱现在的衣服就很好，能盖住凡人觉得羞耻的部位。”
“不不不，诺玛大人，若隐若现的才是最为诱人的，比果体更果的是穿一双袜子......这是我们凡人无足挂齿的一些伟大理论。”
伊芙舔了舔嘴唇，从衣柜里拿出全新的衣装
——灰蓝色，露肩束腰，裙摆有三层薄薄蕾丝边，装饰了粉色蝴蝶结和白色花纹的洛丽塔。
她欣赏着诺玛换上新衣服，呼吸都颤抖了。
冷静，伊芙，现在你握着龙神最大的把柄，你要循环渐进，你要完成世界上最大的复仇和创举——
驯服纵横人间的龙神诺尔。
由于诺玛平时甚少参与人间的事务也没有余暇去观察人类的潮流，于是只觉得身上的衣服很花哨，倒没有其他想法。
例如她没觉得穿这种裙子但不穿内裤是什么问题，毕竟当年在天上飞的时候浑身都凉飕飕的，而且衣服也是人类创造的概念。
但在伊芙的角度看去，浑身都笼罩在神圣气息中的诺玛双眉微蹙，面颊粉红，柔顺的金色的长发散在背后，半截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腿白皙笔直，走动时裙摆轻微晃动，时隐时现的内里能勾引起了她无限的遐想。
就是这样。
她感到力量空前充裕，倘若是这种状态的话，她甚至有把握直接干掉一个深渊领主。
此时此刻，充满诱惑的诺玛成为了她的力量源泉。
......
......
深渊是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你正常行走在诡异的街上，看着熟悉的房屋宫殿，却会有种这一切都彻底颠倒了的直觉。
眼下诺玛和伊芙行走这近乎毫无色彩的世界里，诺玛想起当她还在人间当神明的那些年，曾听到过来自深渊的呼唤——那么深邃，那么动人，以永远居住于深渊为代价，遗忘世间所有的烦恼，舍弃神性，六欲，徒留一具躯壳。
伊芙走到诺玛旁边，依旧穿着那袭经典的魔女装束——黑色的长裙，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兜帽，黑色的靴子。
诺玛觉得困惑，明明脚下是和特洛伊王都一模一样的所在——这是摆放了她的主祭坛的城市——但注视着远方几乎永无止境的黑暗，绝望在顷刻间涌入了灵魂中。
彷徨，失落，欲望离她而去，她仿佛坐在了不存在的菩提树下，突然便迎来了超脱。
“诺玛大人。”
伊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皮肤传来柔软而冰冷的触感。
“咱没事。”
“不不不，诺玛大人，我可是魔女，读过许多你没有兴趣看的文献......神性越强的越容易在深渊中堕落，就算能抵抗，也会慢慢被深渊侵蚀呢。”
“你怎么在笑？”
“那是当然，一想到诺玛大人会堕落，我就感到一阵兴奋。”
“别用手肘碰咱。”
“好的。”
“也不要试图亲咱。”
“好的。”
“咱可以暂时跟着你，但不要太过分了！”
“好的。”
听诺玛这样说，伊芙轻轻笑了两声。
于是她们保持一定距离继续前进。
不管如何，诺玛终究还会是她的......伊芙对此有绝对的自信。
往不知道哪里走了一段路后，诺玛向她瞥了一眼，“你受伤了？”
“不是哦。”
伊芙低头看向左手背，那里有一道焦黑的痕迹，没有血冒出来。
“这是我侍奉你的印记呢，诺玛大人。”
“魔女印记吗？”
“是的呢。”伊芙轻声说道，“当年我还是你座下最虔诚的魔女，一心一意侍奉着至高无上的龙神，直到因为为了拯救自己的弟弟而被欲望浸染，最终被惩罚而堕入深渊。”
由于深渊的景色既诡异又枯燥，伊芙一边说着话一边无意识地盯着诺玛看，后者娇嫩诱人的身躯无论看几次都会让她不由得发出赞叹。
“别盯着咱看。”
“好的。”
摇了摇头，伊芙收回视线。
渐渐的，有一些很微弱的光茫亮了起来，但那些其实来自于极为遥远的地方，就像漫天繁星。
“这里是深渊没错吧。”
“嗯。”
“可是一路走过来，咱似乎什么都没有见到。”
“这里是接受无尽之刑的场所。空无一物本身就是酷刑的内容。”
“咱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那是因为诺玛大人你从没想过自己和深渊会有关联，而且深渊一直在变化。”伊芙突然加快了步伐，“随着人间的罪孽不再相同，深渊的构成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无尽之刑是为了惩罚逆违至高神的生命而设立。他们在死后将孤独地在黑暗中漂流，直到永恒。”
伊芙这样解释着，一边用指甲轻轻划破自己的拇指。
数滴血在空中猛烈地绽放开，旋转，缠绕，平铺成朦胧的画卷。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得出火刑架的轮廓，只是变成了猩红的色彩。
她挥了挥手，四周开始有烈焰凭空出现，它们相互交织重叠，构建出一个窄窄的黑色门框。
伊芙在门前站定，直勾勾地看向诺玛的眼睛。
“诺玛大人。”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保护人类？”
“......”
冷不丁说起这种事，诺玛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未过多想过自己的过去，作为神明，她因应至高神的指令而生，日复一日庇护子民，这是她的司职也是使命，没什么可想的。
她是龙神诺尔，镇守人间北境的神明。
“咱不知道，因为这是咱的使命。”
“是么？”
伊芙笑了笑，对门扉做出‘请’的手势。
“很快就不是了，诺玛大人。来观赏一下你所庇护的子民真实的一面吧。欢迎来到人类贩卖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