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吹拂着叶片上的露水,柳树的枝条也迎合着风的走向舞动着,仿佛是一位训练多年的舞者展示着优雅的身姿。
在这座喧闹的城市之中很少能见到如此场景,也只有几所学校或主题公园才能在这钢筋丛林之中保留着大自然的风景。
一个身穿破旧大衣的中年男人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来到一棵柳树下,抬头用有些浑浊的双眼寻找着什么。
“粱永南,你来的太晚了。”
季广北在确认四周没有其他人后,这才从柳树后走出,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声音中却带有一丝怒意,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
“嘿,这可不能怪我,主要是那个死保安太难缠了,我费了老大的劲才进入这所大学。”
梁永南砸了砸嘴,并没有把自己的迟到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急不可耐的看向季广北催促道:“说好了会先给我三万定金的,钱呢?”
“记住,你的目标只有这个大学教授,只要你杀了他,我可以保证十万元一分都不会少。”
季广北将手中拎着的黑色背包扔给了梁永南,并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张偷拍的照片,以便于对方不会错杀其他人。
梁永南接过照片随意的看了一眼,随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背包,目光贪婪的注视着背包内三捆用保鲜膜包裹好的百元纸币。
“你就放心好了,我连干事的家伙都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可能会失败。”
梁永南露出揣在兜里的信号枪,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向着季广北展示着自己的力量,就像是一只对着狮子张牙舞爪的猴子,可笑至极。
与季广北这种街头的混子相比,梁永南是另一种人渣,这个面容老实的中年男人过去就曾用仁猎枪将不合的邻居打成残废,在牢狱之中呆了足足十五年,根本不在乎是否会将他人杀死。
而季广北需要的正是如梁永南这般不要命的疯子,毕竟他可不愿意为了三十万赌上自己的人生。因此借刀杀人才是最佳的选择,季广北便是要用梁永南这把柴刀完成杀死自己的目标。
梁永南宝贝似的收好背包中的纸币,确认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后,这才小心谨慎的躲入了一栋教学楼内,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哼!一个瘾君子而已,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不再理会离去的梁永南,季广北第一时间便离开了这所大学,将所有麻烦事全部丢到了梁永南与季泽身上,静静的等待起了结果的到来。
……
……
黑色头套下那双细长的双眼仔细的打量着身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学教授,梁永南不由得冷笑起来,完全没有把对方半威胁半警告的话放在心上。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瑞夜的头部,梁永南只希望早点结束这场让他有些骑虎难下的罪行。
“你难道真的认为我没做准备就闯了进来吗?我告诉你们一旦惹恼了我,你们所有人都会上西天!”
正说着,梁永南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露出了十余根围绕在腰间仿佛马夹般相连的雷管,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也会随着炸弹的爆炸而四分五裂,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凭借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李瑞夜马上便意识到这些炸弹并非唬人的样子货,而是真正的自制炸弹,如此分量的炸弹一旦引爆,实验室内的所有学生都将受到波及。
尤其是化学实验室和仓库中存放的危险物质甚至可能引起第二次爆炸,对这栋大楼造成严重的破坏。
“马上用绳子把所有人的双手捆绑起来!”
梁永南就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般,从带来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捆麻绳,用凶恶的语气对着一位不起眼的男学生下达了命令。
男生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李瑞夜,似乎是想要向这位见多识广的教授帮助自己做出选择。
李瑞夜见中枪的那名学生的伤口已经止住了鲜血后,向着求助的男生点了点头,示意千万不要惹恼了这个身上绑满炸弹的疯子。
男生执行了梁永南的命令,用麻绳将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束缚了起来,但却并没有弄成死结,只要用力挣扎便可以从束缚中挣脱。
“把他也捆起来!动作给我麻利点,否则有我就无法保证你能否活着离开这里了。”
梁永南伸出紧握手枪的双手,将枪口对准了没有丝毫慌乱的李瑞夜,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燥热,头套下的额头早已经被冷汗占据。
男生再次用胆怯的目光看向李瑞夜,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从危险的处境之中挣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瑞夜这个年长者身上。
“按他说的去做吧,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有了李瑞夜的允许,男人踩着微微打颤的双腿,缓慢的走到李瑞夜身旁,一圈一圈的将李瑞夜的双手捆绑在身后。
感受了一下麻绳勒入肉中的疼痛感,李瑞夜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男生一眼,吓得这名男生原本蜡黄的脸变得一片苍白,彻底失去了直视李瑞夜的勇气。
李瑞夜隐约记得这名男生姓郑,为人内敛,很是低调,可现在却被打上了歹徒同伙的标签,让李瑞夜感到一阵头疼。
虽然此刻的处境不容乐观,但值得庆幸的是歹徒并没有发现李瑞夜在处理学生中枪的肩膀时拨通了刑警旺平的号码,藏在口袋内的手机已经将现场的情况发送了出去,相信警方在得到消息后已经展开了行动。
“你似乎很享受这种支配弱者的感觉呢,只可惜你并非强者,只不过是一个拿着武器的猴子罢了。”
“你这家伙可真是惹人厌烦,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脑袋开花!把你那张臭嘴撕成碎片!”
梁永南只感觉自己蒙受到了极大的侮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瑞夜身旁,手中的枪械直接扺在李瑞夜的额头之上,食指更是死死地贴在板机之上,似乎随时都可能开枪杀死枪口下脆弱的生命。
“你大可以开枪试一试,但你这种性格软弱的人真的敢杀人吗?与我相比,你似乎更能理解杀人偿命的含义,一但开枪便再也没有退路了。警察会花费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逮捕你,你觉得自己可以在浪费大把人生的情况下一直躲下去?”
李瑞夜明白眼前这个歹徒并没有真正杀人的勇气,性格之中甚至隐藏了强烈的自卑,属于那种根本没有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但又为了面子一口答应了下来,以提高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地位。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扯!我今天绝对要了你的命!”
为了挽回一些面子,梁永南想要扣动扳机,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的人渣。可只要与李瑞夜那双没有波澜的双眼对视又会感到一阵胆怯,手指就像是抓住了一块石头,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让扳机移动分毫。
“不如这样吧,你可以对着我开枪,如果这一枪没有杀死我的话,将你将捆绑在身上的炸弹拆下来好吗?相信你也不想被炸成一堆碎肉吧?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利哦。”
为了防止梁永南这名穷凶极恶的歹徒因为激动引爆了身上的炸弹,李瑞夜只好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以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梁永南听到李瑞夜这临死之前还想要逞英雄的言语后怒极反笑,用手枪的枪托狠狠地砸在李瑞夜脸上,嘴里还不断的叫喊道:“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英雄了吧?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死,那我就满足你!”
被激怒的粱永南终于扣动了扳机,但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看到鲜血与脑浆四处飞溅,映入他眼帘的只有李瑞夜冰冷的眼神。
李瑞夜之所以会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完全是因为他早已经在脑海中预测到了绝对的未来。
从梁永南拿出那把改装的手枪起,李瑞夜便一直在观察那把似乎有些问题的手枪,发现枪声与正常的枪声有较大的区别,认为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潮湿的空气影响了子弹,再加上从未有过彻底的保养,枪械出现问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李瑞夜只是利用了这一点而已。
弥漫在口腔中的血腥味顺着唾液流入腹腔之中,与子弹贯穿头颅相比被枪托砸的晃动的牙齿根本算不上多么严重的伤势,李瑞夜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脑海中思考的所有想法都是怎么从炸弹之下保住自己与学生们的性命。
“你!你这混蛋干了什么!”
梁永南似乎是被这一结果吓到了,细小的血丝将头套露出的双眼变得一片血红,本就有些瘦弱身体也如同癫痫病患者般体若筛糠。手指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扣动扳机,可手中的枪械犹如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之中,没有任何回应。
“正如你所见,我什么都没有做,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你的个人秀而已。”
与梁永南几乎疯癫的表现不同,李瑞夜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嘲笑,是猫科动物在戏耍猎物时才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他已经摸清楚了猎物的心理,是时候扭转劣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