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东波审问季广北之时,完成了李瑞夜布置的各种实验之后,季泽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学校园,进入到车辆穿行的建筑森林之中,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正在寻找合适的猎物。
也许是因为心有所感,季泽总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立于电线杆上鸣叫的乌鸦,追逐老鼠的黑猫从他身旁经过,无形的恶运让季泽感到烦躁,预感到了某种最坏的命运勒紧了他的脖颈。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让季泽回想起了父亲季总军已然冰冷的尸体,内心之中更是升起了一种罪恶感,就连脑海中突兀出现的声音都开始讲述起父亲对他的好,那时的父亲是最让他怀念的。
可如今却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呢?是醉酒殴打家人的父亲?还是抛弃家人的母亲?或者是默默承受一切的季泽?这个问题仿佛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但季泽却触及了法律的底线,为此他必须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似乎是出于天生的警惕性,季泽总能感受到有数道目光正时刻注视着他,虽然对这种偷窥的行为感为不快,但现在也只能忍耐,绝对不能让身后的跟踪者发现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通过街道旁服装店的玻璃门反躲出的场景,季泽很快便发现身后正有一辆银灰色的私家车正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只是这辆私家车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季泽也无法确定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不是自己。
“车内只有一对年轻男女,看样子似乎是一对情侣,但也有可能是警察的伪装,我不能冒这个险。”
季泽伸手叫停了一辆的士,甚至没有询问价格便直接坐到了车辆的后排,声气冰冷的命令道:“到鸿运商城。”
司机还未开口,季泽便从钱包中拿出了五百块纸币递向司机,并再次催促司机马上开车离开这里。
虽然坐上了的士,但季泽却并没有指望司机可以甩掉后方的银灰色私家车,只求可以在对方发现异常之前抵达鸿运商城。
季泽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而这家娱乐会所便是他的逃脱手段之一,只要来到这里,他就有把握甩掉紧跟在身后的尾巴。
的士行驶了足有半个小时,这才终于抵达了鸿运商城。车门被打开,季泽神情平静的下了车,也不管是否有警察在跟踪自己径直进入了商城的大门。
伪装自己的内心想法,季泽混入人群之中,与商场中的众多普通人之间没有任何区别,正寻找着自己想要的商品。
“三人?不!至少有五人以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果然还是出卖了我。”
借助商城内移动的人群,季泽察觉到了数人想要与自己拉近距离,内心不由得感到有些兴奋,很是享受这种将警察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之间穿行了大约十多分钟,并随手购买了几件商品,确认跟踪自己的警察没有起疑之后,季泽进入到洗手间内,准备为这几名观众表演一个大变活人。
季泽几乎是没有思考,便进入了最后那间靠窗的隔间之中,仔细聆听着旁边女厕之中是否有人活动的声响。
在确认女厕之中并没有人之后,季泽从外套内取出了一套女装与一顶假发,伪装成了一名年轻的高瘦女性,并通过窗户来到了女厕之中。
厕所外等待的便衣警察见季泽迟迟没有从男厕中走中,不由得有些焦急,领头的中年男人更是摸向腰间的手枪,冲入厕所之中寻找起季泽的身影,可看到打开的窗户后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就在几名警察在商场内苦苦寻找之时,身穿女装头戴假发的季泽却不急不慢的从商场大门中走出,心中更是不断嘲笑着警方的无能。
这一次季泽并没有选择的士,而是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向着郊区逃去,他已经可以确认季广北已经将自己雇凶杀人的起因告知了警察,一但被逮捕免不了法律的惩罚。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城市之中的监控数量之多,已经可以称之为天网,如果继续躲在城市之中的话,不出三天必定会被警方逮捕。
季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先逃到郊区的一处位于深山之中的小镇,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深夜的末班车上并没有什么乘客,况且季泽的身体本就生的白皙纤细,脸庞也是那种偏中性的样貌,就算伪装成女性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将身体依靠在车窗玻璃上,季泽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注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这座城市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不舍得就此离开。
“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明明应该在象牙塔内完成自己的学业才对,可如今却又不得不舍弃梦寐以求的生活……全部都是李瑞夜的错,我一定要报复他!”
季泽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生活一但不如他意,便会将一切的错误推到他人身上,并将自己当作一朵洁白无瑕的百合花,从不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深夜十一点,季泽终于抵达了城市边缘,来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准备用双脚逃入没有修建道路的山区之中。
也许是命运在眷顾着季泽,这才刚刚换回男装,一辆三轮车从他身后的地平线中出现,看样子前进的方向与季泽的目标为同一个方向。
直到三轮车停在季泽身旁,这才看清楚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何模样,尤其是对方的面孔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很久以见过对方。
正如季泽打量着司机那般,司机同样对季泽感到熟悉,并用目光打量着季泽的脸庞,回忆了片刻后惊呼道:“你是老季家的小子对吧?我记得是叫季泽。”
“你是……?”季泽愣了一下,这才回想对方的身份,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你是赵建华,赵叔!”
“看样子你并没有忘记我呢,你是准备回镇子上去吧,那就上车吧。”
赵建华并没有追究季泽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这人烟稀少的郊区之中,在他的认知中,季泽还是记忆中那个善良乖巧的孩童,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人是会变的。
季泽明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可以逃回那处不大的村落,就可以为他争取到至少三天的时间。
有了这三天时间,季泽便可以准备好各种必要的物资,并逃到其他城市,但这样还远远不够,只有逃到国外才能够让他真正感受到安全感。
“下一步就去隔壁市吧,趁隔壁市的警察还末反应过来,乘坐飞机逃离到其他国家,只要成功逃离就足以证明这场游戏是我赢了。”
坐上三轮车,季泽本能的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并假想被警察发现后逃脱的方法,这是一项极为消耗脑细胞的事情,只因为他的对手是被誉为神探的李瑞夜,季泽必须细细琢磨每一步行动,以免被对方看穿自己的想法。
“小泽,你要是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恐怕要到凌晨才能抵达白石镇。”
赵建华很是自来熟,即便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十年有余却依旧热情,只是目光却依旧直视着前方。
说实话,季泽并不信任这个在深夜时刻还在赶路的赵建华,认为对方一定有所企图,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我不困。”
“是吗?年轻真好。对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也许是因为在深夜独自一人赶路的原因,赵建华感到有些无聊,忍不住想要和季泽聊一聊家长里短,只可惜季泽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机械的回应着每一个问题。
“大概一天吧。”
“只待一天?大家都很想你呢,留下来多玩几天吧。”
“看情况吧。”心不在焉的回答了对方的请求之后,季泽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前方赵建华的背影,开口问道:“赵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在忙工作吗?”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季泽此刻也有些紧张起来,而这股腥臭味似乎是从车斗内的几个装的鼓鼓囊囊的麻袋中散发出的,刺激着季泽求生的本能。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我前天宰了一头猪,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所以就卖到了市区中的小型个体户手了,这也算是赚点私房钱了。”
“可是这里还有好几袋子啊,没有卖出去吗?”
这几袋子肉块堆放在一起,目测重量足有一名成年人那般重,更是不断有血水从袋子中浸出,显得很是可疑。
“啊!那啊!那些肉已经不新鲜了,我正准备带回家自己吃呢。”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赵建华那张苍白的脸上,季泽可以清楚的看到冷汗从对方脸上滑落,虽然这些情况显得过于可疑,但季泽却并不想多管闲事,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继续攻击赵建华的心理防线,转而聊起了白石镇这些年来发生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