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瑞夜从警局内离开时已经到正午，但秋日的太阳却难以为人们带来温暖，带着冬意的寒风将枝条上枯萎的叶片吹落，让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纷纷裹紧了外套，可这一切在来势汹汹的冬将军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真是一群铁公鸡，连顿午餐都不给我准备，呃……我这是走到哪来了？”
不管目光扫向哪个方向，看到的也只有陌生的场景，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曾来到过这条街道。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警察局，李瑞夜犹豫着应不应该拉下脸皮去问一下这里是哪，但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做出这般丢脸的事情，正当他对此感到苦恼时，一个成熟知性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李教授？还真是李教授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不过你为什么会到东区来呢？我没记错的话你居住在南区才对。”
扭头望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位成熟稳重的女白领，一双眸子好似一潭漆黑的池水，留着干脆利落的齐耳短发，皮肤白皙光滑，配上前凸后翘的身材惹人遐想。
“呃……你是……我记得你好像叫茶莫白对吧？”
与茶莫白的第一次相见是在第三医院的天台上，不过两人也仅限于打个招呼的程度，交情算不上有多好。
“嗯，看样子你还记得我呢，不过李教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区的警察局门口呢？”
茶莫白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咪，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妩媚的笑容，一嫔一笑都透露着引诱异性的荷尔蒙。
“只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倒是你怎么会想着到警察局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我的母亲让我来警察局一趟，但她并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母亲什么都没告诉你，就让你到警察局来一趟？”
李瑞夜的脑海中不由得产生了数种不好的结果，看向这位女士的眼神中不由得多出了一丝怜悯。
“嗯，她什么都没告诉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听到李瑞夜这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茶莫白不由得有些恼怒，语气冰冷的回复道：“不劳你费心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茶莫白冷着一张脸不再理会李瑞夜，径直走入了警察局之中，只留下李瑞夜一人独自在寒风中等待。
“脾气也太差了吧，愧我还好心提醒她。”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李瑞夜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非是异性之间的兴趣，而是猫科动物对待猎物产生的兴趣。
李瑞夜并没有等待太久，茶莫白便失魂落魄的从警察局中走出，此刻的她头发凌乱，双眼红肿，与进入警察局前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
“李教授，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当然可以，就去那边的咖啡厅谈话如何？”
李瑞夜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提前便物色好了交流的场所，一家位于马路对面的咖啡厅。
“嗯。”
茶莫白低着头，正用纸巾不断擦拭着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再也不见之前的高傲，看样子她在警察局内见到了的某位亲人，只是这位亲人已经无法再与她一同嬉戏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咖啡厅中，随后相继坐在一张位于窗户旁的桌子前，直到服务员拿着菜单来到桌旁茶莫白仍然没有止住哭泣，让坐在她对面的李瑞夜感到一阵尴尬。
“给我们两杯拿铁，再来一份薯条。”
李瑞夜强忍着尴尬瞪了服务员一眼，示意对方不要多管闲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服务员心领神会的向李瑞夜点了点头，转身便向着前台走去，开始记录其他客人点的餐点。
“那个……茶小姐，可以请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吗？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茶莫白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并不断的深呼吸着，看样子想要强行振作起来，只是情绪这东西并不是你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只要回想起自己在警察局内看到的场景眼泪便会止不住的往外涌出，仿佛要将这双美丽的眼睛哭瞎才会甘心。
“这是二位的咖啡，请你们慢用。”
服务员很快便将咖啡与薯条端了过来，随及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转身离开这个角落，似乎对他们俩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就在刚刚，我见到了我妹妹的尸体。”
“所以警察局是通知你来认尸的？但你的母亲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就让你来认尸了？”
“嗯，我母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察应该是担心我母亲的身体状况，所以才没有向她传达这个恶耗。”
“那么你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李瑞夜直接说出了茶莫白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害到其他脆弱的内心。
“听警察们说，是烧炭自杀的，现场还找到了她留下的遗书。”
茶莫白只是一味的注视着杯中的咖啡，但却完全没有要品尝的意思，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
“让我猜一猜，你妹妹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嗯，是我们的冷漠杀死了她，她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如果我可以多关心她一点的话，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那么，可以请详细说一下你们是如何‘杀’死她的吗？”
李瑞夜拿起桌上的薯条一根又一根的往自己嘴中塞，想要借此缓解肚中的饥饿，看起来似乎对茶莫白讲述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的妹妹叫做茶思绘，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小父母就特别偏爱她，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她，虽然她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但父母为了能让她上大学拿出了他们的棺材本，而我却因为年龄原因不得不进城打工，赚取妹妹的学费……。”
“你恨她吗？”
“没有！我只是羡慕她而已，只是……羡慕她……。”
茶莫白的声音越来越小，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羡慕妹妹，还是恨她。
“抱歉打断你的叙述，我们还是回到先前的话题吧，你的妹妹是如何与父母决裂的？”
“那时她上大二，家里突然接到教导员的电话，思绘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与一个夜总会的服务员在谈恋爱，为了那个男的她放弃了继续在大学就读的机会，到那所夜总会当起了陪酒女。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父母让她分手时，她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父母，为此甚至不惜与家中断绝关系，父亲就么被她活活气死了。”
茶莫白似乎是为了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咖啡，最后因为忍受不住那苦涩的味道，精致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这里有方糖和牛奶。”
“谢谢，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苦涩的味道正合适。”
也许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茶莫白的状态好了很多，两人就这么聊了足足三个小时，也许是因为都有一个不听话的妹妹，虽然全程都是茶莫白在讲述自己妹妹的事情，但李瑞夜却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极为认真的听着她们小时候的趣闻。
“今天就聊到这吧，我下午还有课。”
“嗯，感谢你愿意倾听我的烦恼，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的。对了！可以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遇到了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李瑞夜从钱夹中拿出一张漆黑的名片，并支付了店内的消费，干脆利落的离开了这家咖啡厅，只留下茶莫白独自一人坐在原位思考着什么。
“安息吧，思绘，我会连你的那份一起活下去的。”
茶莫白紧握住一串银白色的手链，沉默片刻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要将思绘的死讯告诉母亲。
……
……
时间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整座城市也终于是进入了冬天的怀抱，寒风也像是拥有魔力，轻易的穿透了行人们的外套，冻的他们瑟瑟发抖。
“这鬼天气，今天的冬天真是格外的冷啊。”
李宏颤抖着身体进入到客厅之中，见李瑞夜与李婉雪都将身体蜷缩在火炉旁，不经有些哭笑不得。
“李叔，东西带了吗？”
李瑞夜坚难的从火炉旁站起，目光扫过李宏的全身，最后停留在对方提着的那袋橘子上，脸上不由得多出了一抹笑容，急忙把李宏请到火炉旁。
“阿念，快帮本小姐剥橘子皮，记住那些白筋也要剥掉。”
李婉雪趴在火炉旁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对着自己的哥哥发号施令，对此李瑞夜并不感到反感，毕竟他小时候就一直给妹妹剥橘子。
“对了，江陵大学附近又出现杀人案了呢，死者是一个喜欢在网上怂恿他人自杀的家伙，凶手至今都没有找到。”
“李叔，这些信息应该不能外传吧，小心我去举报你哦。”
李瑞夜刚剥好一个橘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仔细一看是茶莫白打来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