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拧动门把手,推开老旧破败的木门,茶莫白的视线在开门的瞬间便被吸入门内,随即便是一阵恍惚,木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羊肠小道,与无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诡异图画。
“打开第二扇门后,你看到了什么?”
“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但是很熟悉,很熟悉……。”
“这条路通向哪里?”
“通向哪里?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茶莫白重要的记忆,让她的声音从平静变得略微激动,甚至主动提问,有了抗拒催眠的迹象。
刚开始就遇到这种情况,莫善秋可算来了兴致,立刻便明白李瑞夜为什么会把茶莫白带到他这里来就诊了,因为这是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罕见病例!
“放轻松,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来,跟我说,我一定可以找到想要的真相。”
“我一定……可以找到想要的……想要的……真相。”
“很好,沿着这条路前进吧,不用着急,用缓慢稳重的步伐前进。”
柔和的声音再次钻入茶莫白的双耳,通过耳膜传入大脑之中,让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进入到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虽然视线内并没有自己的双腿,但不断倒退的景象无不在说明自己正在前进,但这趟旅行显然不会过于顺利,很快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个等身大小的人偶,低垂着头背对着自己站在道路中央,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这具人偶有着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脚上则穿着一双黑色皮鞋,这一身黑色的打扮将皮肤衬托的苍白无比,看着十分的诡异。
在人偶的两侧分别是一张涂有口红的嘴唇与一张没有口红的嘴唇,两张嘴唇不断的张合着,似乎是在斥责道路中的人偶。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茶莫白便瞬间明白了两张嘴唇分别代表着父亲与母亲的角色,同时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唇也在上下蠕动着,似乎同样在斥着着那具可怜的人偶。
“你看到了什么?”
“爸爸妈妈在斥责妹妹。”
“那么你又在干些什么呢?”
“我……我……我在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看着眼前的场景是否会感到愧疚呢?”
当莫善秋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与靠椅相连的显示器上的普线图开始有节奏的上下起伏,但还处在正常范围之内。
“愧疚……如果我多关心她一点的话,她就不会……。”
茶莫白的视线之中,一把尖锐的菜刀贯穿了人偶的胸膛,温热的血液从伤口之中流出,浸湿了那件黑色连衣裙。
人偶无力的瘫倒在道路上,头颅沾染着血液在地面上滚动了起来,仿佛是在为茶莫白指引方向,但头颅却并没有向着道路前方滚动,而是向道路旁的一片黑色森林之中滚去。
只是犹豫了片刻,茶莫白便脱离了莫善秋的指引,跟着那颗头颅钻进了黑森林之中,就连步伐也从缓慢行走变成了奋力奔跑,完全不顾及是否还可以离开这片黑森林。
“黑色……一片黑色的森林,妹妹的头滚到黑森林里面去了。”
“不要进去!马上回到道路上去!绝对不能到那片森林中去!”
可不管莫善秋如何警告,却依旧无法再次引导茶莫白的意识,只能放任她的意识向着无法左右的未知前进。
“怎么办?小秋,看样子你失手了呢。”
可即使面对如今的状况,站在一旁的李瑞夜却一点也没有为此感到慌乱,反倒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倒也不是因为李瑞夜冷血,之所以会有如此表现,完全是出于对莫善秋的信任,认为不管发生多少意外事件都可以轻松解决,否则也就不会向茶莫白推荐莫善秋了。
“你在黑森林中看到了什么?”
莫善秋并没有理会李瑞夜的嘲讽,注意力始终集中在病人身上,并思考如何补救发生的意外。
“黑色的荆棘,树木上长满了黑色的荆棘。”
“好的,接下来请你跟着妹妹的头颅前进,一但发现其他物体,请你立刻呼唤自己的名字。”
移动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视线,就算从密集的黑色荆棘中穿过,也没有丝毫感觉,这种奇怪的感知在此刻的茶莫白看来便是常知。一但当她察觉到没有实体是一件异常的事,便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一但发生这种情况催眠也就彻底失败了。
在梦中同样也感知不到时间的存在,因此茶莫白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追着妹妹的头颅跑了多久,只能一刻不停的前进着,直到一双满是伤口的手捧起这颗滚动的头颅。
视线望去,捧起妹妹头颅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似乎是预示了白马王子这一身份。
“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李维刚,是李维刚!”
“他是谁?”
“他是谁?就是他害的妹妹放弃了大学生活!就是他害的妹妹与父母决裂!就是他害的妹妹只能去当陪酒女!就是他毁了我的家!”
“冷静,请跟随我的指示进行深呼吸,呼……吸……呼……吸……。”
茶莫白本就高耸的胸部在莫善白的指挥下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显示器上剧烈跳动的普线图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茶莫白想要抢回妹妹的头颅,操控着无形的身体冲向了站立在黑色荆棘之中的李维刚,可她还未靠近,一双臃肿的手便从李维刚怀中一把抢走了妹妹茶思绘的头颅。
视线望去,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中年男子,而这个男人茶莫白也同样认识,他就是妹妹的上司,是一家娱乐场所的经理。
一瞬之间,茶莫白似乎明白妹妹茶思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疯了般的扑向那名中年男子,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茶思绘因为机缘巧合认识了李维刚,期间更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鸭子,在李维刚的蛊惑下茶思绘放弃了大学生活,与李维刚同居在一起,并在李维刚工作的娱乐会所内当了一名陪酒女。
并为了李维刚这个人渣与父母决裂,父亲更是因此气急攻心,死在医院之中,但茶思绘却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随后茶思绘更是因为被会所的经理看上,在一次酒局中喝下了李维刚下过药的饮料,被自己爱的男友送入了经理的房间。
经历了种种不幸的茶思绘生出了自杀的想法,更是在网络上认识了好几个喜欢引诱他人自杀的人渣。
不幸如同滚雪球般不断的壮大,直到茶思绘检查出自己的胃中有一颗恶性肿瘤,患上胃癌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茶思绘最终在一家酒店的房间内烧炭自杀。
李瑞夜停下手中的笔,将写有茶思绘所经历的不幸的纸张放在桌子上,随后看向莫善白说道:“结束吧,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没必要继续窥探他人的内心了。”
“可如果她杀过人呢?你依旧打算停止吗?”
“杀过人?用锤子把别人的下巴锤烂了?”
说到杀人,李瑞夜瞬间便联想到了昨天李宏提到的那起杀人案,只是他并没有把好奇表现出来,反而看向莫善秋讥讽道:“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录音机可是还在录哦。”
“这次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只是探寻外层世界就已经发生了不少意外了,想要探寻真正的心像世界还需要多准备一段时间才行。况且我的催眠并不能成为指认他人杀人的证据,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好了。”
说着,莫善秋便结束了催眠,让茶莫白从梦境之中脱离到现实之中,只不过因为她随意闯入那座黑森林的原因,苏醒之后一时无法分清楚梦境与现实。
“茶小姐,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以及催眠时的录音。”
李瑞夜将桌子上的纸张与一个U盘塞到茶莫白手中,然后向一旁的莫善秋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虽然你想要的真相已经找到了,但是你的精神状态过于糟糕,还要再进行几次催眠才可以彻底恢复,你说是吧?”
莫善秋心领神会,摆出一幅严肃的表情说道:“没错,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生活,我认为再进行一次深度催眠比较好,还可以改善你的睡眠质量。”
“请容我再考虑一下,不过还是谢谢你们对我的帮助,让我明白了妹妹死亡的真象。”
茶莫白冲着李瑞夜与莫善秋微微鞠躬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就连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嘲红,仿佛已经找到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你该不会打算杀了这些人来为你的妹妹复仇吧?”
就在茶莫白转身准备离开时,李瑞夜叫住了对方,更是毫不犹豫的指出了茶莫白心中的想法,直接与对方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