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那是你们的工作，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家之言，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李瑞夜完全没有与颜白抬杠的想法，虽然李瑞夜明白茶莫白很有可能犯下了一起命案，但他同样没有证据，甚至连死者是哪个倒霉蛋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为警方提供帮助呢？
“还是让我来问吧，我怕你们会突然打起来。”
“李叔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袭警，不过对方会不会滥用职权，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瑞夜还想要阴阳怪气几句，却被一旁的李宏拦了下来，见李宏的脸色并不好看，李瑞夜也只好闭上了自己的嘴，不再用言语刺激颜白的神经。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阿念，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
“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茶莫白自从得知妹妹的死讯之后就一直深陷愧疚，并长期受到噩梦的困扰，所以我把一个搞催眠的朋友介绍给了她。不过她那时的脸色很差，你们去医院调查一不，说不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催眠？”
李宏沉吟着重复出这个在国内极为少见的词语，又黑又直的眉毛也皱成了一团，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冷门的行当，认为催眠师的说词不能成为证据。
“我就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喏，这是当时的录音，如果你们要用这段录音恐吓茶莫白的话，只能说是从我手中得到的，我不希望我的那位朋友的信誉受损。”
李瑞夜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U盘，看样子早就料到警察会来找自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藏了重要的证据，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不打扰你了。记住绝对不能掺和到这趟浑水之中！”
收好U盘，李宏转身就准备离开，不愿意过度影响李瑞夜的生活，可颜白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直视着李瑞夜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王海是你的学生？”
“是我的学生，怎么了？”
“我们刚刚碰到了那个叫作王海的学生，他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你难道没有察觉到吗？”
“你该不会是想说，王海犯了事？他杀没杀人我不知道，但是他最近的生活的确是一团糟，似乎受到了网暴。”
李瑞夜有些诧异于颜白这个之前从未见过王海的人，会在只见了一面的情况下，就向自己询问王海的近况。
“网暴？我记得前段时间在这附近有一个喜欢在网络上诱导他人自杀的家伙被杀了。既然她是你的学生，那么你一定很了解他吧？你觉得他会因为网暴的原因而产生报复网暴者的想法吗？”
“得了吧，你手头的案子都还没有解决呢，这种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行为可是会拖你后腿的。”
李瑞夜有些不屑的摆了摆手，似乎并不想与警察谈论王海的事情，反而摆弄起了实验台上的化学试剂，为下一堂课做着准备。
见对方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颜白也不再多问，跟着李宏离开了这栋大楼，但心中却已经为王海戴上了嫌疑犯的帽子，准备等手中的案件解决后再进行调查。
两名警察离开不过十分钟，王海便抱着一盒子的玻璃器皿进入化学实验室，并帮助李瑞夜准备起实验所需的试剂，但两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完全把彼此当成了空气。
在这沉默的氛围之中，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海似乎是已经到了极限，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咽起来，但李瑞夜却依旧没有开口，他在等待，等待着王海自己道出自己犯下的罪孽。
“老师，我现在很痛苦，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赎罪，我……杀了一个人！”
王海此刻眼珠外凸，阳刚帅气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口中更是不断传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正乞求着父母的原谅。
之所以会选择李瑞夜当做自己的倾诉者，完全是因为对李瑞夜的依赖，在王海眼中这位时常关照自己的教授就像是自己的哥哥，是在他深陷网暴之时唯一的依靠。
李瑞夜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伸手拍了拍王海的后背，柔声询问道：“你找到网暴你的幕后黑手了？”
“嗯，我通过IP地址找到了其中一人的位置，并用铁锤砸烂了他的下巴。但我杀了人之后便马上后悔了，直到现在我仍然会梦到那个家伙残死的模样，每天担惊受怕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我快要被逼疯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王海的双手不断抓着自己的头发，表现出的悔意并不像是在弄虚作假，就连精神状态也变得极不稳定。
“抱歉，我能给你的建议只有自首这一条路可走，当然你也可以在愧疚中度过余生，去过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两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杀人意味着什么呢，如果王海自首的话很有可能被判死缓，虽然需要面对二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但却可以保住性命，至少比逃亡的生活要强得多。
“老师愿意聆听我的苦恼，并为我提供意见，这就够了，我会去自首的。但是……但是在那之前，我想要去我父亲的墓前，最后再见他一面……。”
王海用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自己临死之前的愿望，希望李瑞夜可以替他保秘，他需要时间去做一件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向另一位网暴者复仇。
但王海并没有要欺骗李瑞夜的意思，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将会在父亲墓前自尽，以此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孽。
“抱歉，我并不能为你保守这个秘密，如果你今天之内没去自首的话，我便会向警方举报你。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来灭口，但那样做只会留下更多的线索，那么请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李瑞夜头也没抬，双手依旧在摆弄着玻璃器皿，准备着下节课所需要的各种试剂，双眸之中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刚刚说话的并不是李瑞夜。
这是一种极致的信任，李瑞夜与王海相处了近两年的时间，自认为已经看透了王海的性格，相信这位学生不会一错再错。
与李瑞夜的冷静不同，王海的内心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正在不断引诱着他，只要杀死李瑞夜就可以保守住这个秘密，但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老师你不用等到明天，你现在就可以报警。但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永别了，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王海放下了手中的玻璃器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化学实验室，最终消失在走廊之中，他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永别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恐怕过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再次见面。”
李瑞夜虽然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感到有些悲哀，似乎只要与自己扯上关系就一定会遭到不幸，变得精神失常最终不得好死。
……
……
警车上，李宏与颜白听完了U盘内的录音之后皆是陷入沉思，因为录音中虽然记录了茶莫白对李维刚的恨意，但却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凶手，他们依旧没有证据。
“这段录音可以证明茶莫白有杀人的动机，虽然依旧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却为我们提供了一张底牌，是时候与茶莫白见上一面了。”
李宏目光直视着前方，心中多少有些恼怒，为茶思绘的遭遇感到悲伤，并对死者李维刚感到由衷的厌恶，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儿就这么死去，任谁都无法释怀。
“果然这家伙就是一个人渣，可我们现在却要帮助他寻找凶手，真是讽刺呢。”
“别报怨了，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哪怕死者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狂，我们也必须找出凶手，这就是刑警的工作。”
随着逐渐熟悉彼此的性格，两人之间的话语也多了起来，虽然只是在讨论案情，但两人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谁都无法预测未来发生的一切。
警车很快驶入了宏发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内，两人身穿便服进入了小区之中，由于事先了解了小区的布置，两人很快便进入茶莫白居住的居民楼内，安静的等待着电梯。
不过片刻间，电梯抵达了一楼，一个脸色灰白毫无血色的女人摇晃着身体从电梯中走出，女人虽然一脸病态，但却依旧透着一种病态的美感，能够激起男性的保护欲，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美女，她正是茶思绘的姐姐茶莫白。
两位警察愣了一下，这才认出这个女人，只因为茶莫白与照片中的模样差距过大，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让人一时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