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愣了一下，选择性的忽略掉了那把精致的榔头，自顾自的开车，头也不回的向着公墓前进着。
李瑞夜将榔头收入外套口袋中，看着认真开车的司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等待汽车抵达公墓。
见李瑞夜保持沉默，茶莫白也没有多说什么，同样安静的闭上自己的双眼，并在心中不断推测着警方接下来的行动，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这具身体渴望活下去，只是很可惜，因为脑癌的原因她恐怕活不过这冬天了。
出租车很快便来到位于南区的一处公墓前，李瑞夜付过车费后，便带着茶莫白一同进入了公墓。
“那个司机其实是警察对吗？”
“看样子还是瞒不住你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茶莫白想了想笑着说道：“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看向你的目光与看向我的目光截然不同，再加之我仍然是命案的第一嫌疑人，会让一些警察来监视我也很正常。就比如刚刚从我们身旁经过的情侣也可能是警察假扮的。”
当然，茶莫白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一切，全部都给归功于妹妹茶思绘，就像是多了一双观察世界的眼睛，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人们的内心。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看样子没有办法再把你抓进局子里了。”
“怎么？你这位神探也把我当做一名杀人犯不成？”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一块由光滑原石打磨而成的墓碑前，茶莫白沉默的与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对视着，随即便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顿时便泣不成声，仿佛已经卸下了所有伪装。
“老爷子，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就把这支鲜花送给你吧，希望你在下面可以做个风流才子。”
李瑞夜将鲜花扔在墓碑前，随手拿起隔壁墓碑前的一瓶白酒，直接洒在花束上，并用打火机点燃了花束。
“说实话，我觉得你今天的行为有些异常，脑子终于烧坏了？”
茶莫白虽然感到有些丢人现眼，但却并没有过多的责备李瑞夜，只因为他明白，此刻的李瑞夜戴着一张厚重的面具，并不希望有人去接触面具不真正的自己。
“也许吧，你的父亲很爱你对吗？”
“那是当然，怎么会有生父嫌弃自己的孩子？”
茶莫白顿感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李瑞夜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想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的过去。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不但长相出色，业务能力也很出众，最为重要的是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彼此关爱的家人。而这些爱正是我不曾拥有的，我甚至都不知道父母的尸骨究竟埋藏在哪里？连祭拜他们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羡慕我吗？可我真的值得你羡慕吗？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还被当做凶手命案的第一嫌疑人，被警方时刻监视着，完全就是一个异类，没有任何归属感可言。”
“还是就此打住吧，搞的跟卖惨大会似的，人生还不至于阴暗到如此地步，希望你可以理解。”
话音刚落，两人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可以再对我进行一次催眠吗？我想要知道妹妹茶思绘到底想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只要能让我得到想要的答案，我愿意去自首。”
茶莫白一改往日的冰冷，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只因为她想要知道梦境的尽头究竟有什么。
李瑞夜闻言左右张望了一遍，在确认跟踪的警察听不清他们的谈话之后，这才开口解释道：“小秋他的性格有些孤僻，如果你想去请他帮忙进行催眠的话，最好甩掉这些尾巴，他讨厌陌生人擅自闯入他的生活。”
“没关系，我有办法可以甩掉他们，不过这还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越是这么说，就让我越发的好奇是什么办法，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两人离开公墓搭上一辆摩托车后，向着一家距离最短的服装店，他们两人可以完全肯定这次的司机并不是警察，便不断的催促司机不断加速，企图甩掉身后的警察。
司机倒也是一个什么钱都敢赚的主，凭借着对道路的熟悉，与摩托车体积小的特点，没一会儿就甩掉了警方的跟踪，在一家服装商场前停了下来。
在付了双倍的车费之后，两人进入了服装商场买下了一套男装与一套女装，通过茶莫白高超的化妆技术将李瑞夜打扮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大学生，并将自己打扮成一名有些中性的清爽帅哥，当警察赶到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目标，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为什么我一定要穿女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羞耻，让我恨不得找面墙直接撞死。”
感受着冬日的寒风抚过自己的双腿，这种直达骨髓的寒意让李瑞夜感到莫名的羞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那么一天会穿上女装。
这一变态的行为虽然让人感到羞耻，但却也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快感，就连李瑞夜也不禁多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会说女装只有零次与无数次。
“别在这臭美了，趁着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赶紧出发吧。”
两人因为换装的原因，这次并没有选择乘坐摩托车，而是选择乘坐出租车，以确保不会露出破绽。
再次来到莫善秋居住的旅馆，李瑞夜的打扮属实吓了他一跳，做为多年的好友一时之间并没有认识眼前这位妙龄少女就是李瑞夜，不由得啧啧称奇。
“你这是准备去泰国工作吗？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很难让人不怀疑你从事的工作是否正规啊。”
“快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她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她想再进行一次催眠，想跟随她的妹妹去寻找记忆的终点。”
“莫先生，你好，我就是之前来过的患者，名字叫做茶莫白，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
茶莫白拿出随身携带的卸妆水，擦去脸上的妆容，露出了原本那张苍白且毫无血色的面孔，恳求着可以再一次进入自己的内心之中。
“我又没有老年痴呆，当然记得她，不过，我可记得你说过她已经被警察逮捕了啊。你……该不会劫法场去了吧。”
“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她之所以会被释放，只不过是因为警察没有证明她杀人的绝对性证据罢了，审了二十四小时也没问出什么，只能放人呗。”
李瑞夜一把扯下头顶的假发，从茶莫白的手中接过卸妆水，处理起自己脸上的妆容，他可不想自己女装的样子再被其他人看到了，否则他一定会羞耻到撞墙的。
“你们甩掉了警察？”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穿女装啊！”
“可你的行为已经触及包庇罪了，严重的情况下，可是会判刑的。”
“你放心好了，只要完成这次催眠，她就会去自首，到时候不就将功补过了吗。”
话虽如此，但莫善秋还是怀疑茶莫白是否会乖乖的去自首，可只要想到对方得了脑癌，已经生命垂危，便又松了口气，现在的这种情况对茶莫白来说不管判多重的刑罚，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
“我可以对天国的父亲与妹妹保证，只要让我找到心中的答案，我便会去自首，并坦白这起案件的真相。”
明白莫善秋仍然没有相信自己，茶莫白只好以最爱的家人起誓，证明自己此刻的决心，只是可怜她的母亲从此以后只能一个人对着全家福独自落泪，好好的一个家却在短短半年之内支离破碎，就算是应此变成一个疯子也实属正常。
“天国？可惜，我没有信仰。”
莫善秋深深地叹了口气，着手开始调整器械，并看向茶莫白说道：“还看着干嘛？快把药吃了，然后坐到机器上来。”
对方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让茶莫白收回发散的思绪，乖巧的坐到了特制的靠栋之上，等待着催眠的开始。
少女靠坐在这么一张插满线路的靠栋上，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坐电椅的死囚犯，平白的多出了几分惊悚感。
“好的，困意逐渐占据你的大脑，当我数到三时，你便会进入到梦中的世界，在那里你将会找到你最想得知的秘密。一、二……三。”
配合着液晶显示器上跳动的线条，李瑞夜很熟练的调整着各项参数，毕竟这一次将会是一场持久战，所以机器的各项参数与催眠引导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细微的问题，否则很有可能引发认知上的错误，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此刻，在茶莫白的感观之中，自己正身处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之中，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只有一扇被锁链封住的黑色石门。
就在茶莫白伸手准备去触碰那黑色石门之时，耳边居然响起了妹妹茶思绘断断续续且虚弱无力的声音。
“姐姐……千万……千万不要……尝试着打开这扇……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