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绝对……绝对不能……打开那扇大门……。”
妹妹茶思绘断断续续的恳求着茶莫白,希望她可以放弃寻找真相的想法,这部分记忆似乎被大脑选择性的隐藏了起来,并强行美化了与之相关的回忆,这便是大脑的保护机制。
但茶莫白的颅内长出了一个恶性肿瘤,大脑为了防止她彻底崩溃,分裂出了一个知道一切真相的人格,并赋予了茶思绘的外貌。随着复仇落下帷幕,这一人格也逐渐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便是复仇之后拥有茶思绘外貌的人格不再出现的原因。
“妹妹,没事的,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们了。母亲一定会很伤心吧,真担心她的身体呢,可是悲剧已经发生,这就是复仇成功的代价。”
茶莫白没有回头寻找妹妹茶思绘的身影,而是遵循自己的本能走向那扇屹立于灰白雾气中的宏伟石门,但一时又不知道如何打开这扇石门,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一次催眠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似乎是因为恶性肿瘤压迫到大脑的原因,茶莫白这一次并没有迷失自我,就像是在做清醒梦一般,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进入梦境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这一次的催眠似乎出现了些许意外,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只能将错就错,必须在两小时之内找到你想要的真相,否则将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创伤。”
耳边响起了莫善秋柔和的嗓音,茶莫白这才放下了心中的不安,想要出声回应,却发现莫善秋与李瑞夜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自己根本没有控制双唇的能力。
“也许你正在尝试着与我沟通,但这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会通过其他的方法为你提供帮助,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行动就行了。”
茶莫白紧遵莫善秋的叮嘱,向着纯黑色的宏伟石门走去,就在茶莫白伸手想要触碰石门上的锁链时,锁链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毒蛇缠绕上茶莫白伸出的手臂。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一幕幕或悲喜或伤感的记忆浮现,让茶莫白回忆起了许多被自己选择性遗忘的模糊记忆。
但这些记忆并不重要,对她来说,对名叫茶莫白的年轻女人来说,并不重要,只不过是平淡如水的日常,如同流水账般枯燥无味的日常生活。
细细的感受着这些记忆,茶莫白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似乎是受到了这些记忆的影响,整个人也变得感伤起来。
虽然只是日常的一些琐碎,但父母依健在,妹妹也正在准备高考,一家人虽然没有什么荣华富贵,但却依旧幸福,可事实真是如此吗?茶莫白不禁寻问自己幸福到底是什么,是家人的陪伴?还是衣食无忧的生活?
从日常的记忆中挣脱,茶莫白伸手开始撕扯起看似坚固的锁链,虽然看似是金属制成,但却如同纸片般被轻易的撕扯成无数碎片,最后消失在灰白色的雾气之中。
双手触摸着冰冷的石门,感受着石门之上精致的纹路,茶莫白深吸一口气,猛地向着内部推动着看似沉重的石门。
吱嘎一声,石门应声打开,一条由金砖铺设的道路向着灰白雾气的深处无尽的延伸着,仿佛代表了人类内心的欲望永远没有终点。
没有任何的犹豫,茶莫白踏上了仿佛太阳般耀眼的金砖道路,以缓慢的步伐不急不躁的前进着。
“我接下来会尝试着让你沉睡的人格苏醒,并让这个人格为你提供帮助,也就是说,接下来你的身旁不管出现了怎样的怪物也请不要慌乱,并时刻做好在梦中迷失方向的准备。”
茶莫白紧记莫善秋的提醒,但双脚的步伐却依旧平稳有力,看样子她已经好了心理准备,不管遭遇到多么恐怖的怪物也绝对不会自乱阵脚。
然而本应该出现的怪物却并没有出现,率先进入她眼帘的是一只体形肥胖,毛色光滑的橘猫,橘猫那不屑一顾的目光让茶莫白立刻对出了橘猫,正是她饲养的宠物布丁。
“看你的样子似乎感到遗憾,难道你其实更喜欢畸形的怪物不成?”
橘猫见茶莫白向自己投来嫌弃的目光,不由得感到本能的不爽,但最让茶莫白惊讶的不是布丁突然开口说话,而是布丁说话的声音居然和李瑞夜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布丁?怎么用的是李瑞夜的声音?”
“啧,我既是布丁,也不是布丁,我只不过是你幻想的产物。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还是快点前进吧,不然‘她’就要追过来了。”
茶莫白虽然很想询问这个所谓的‘她’到底是谁,但却看出布丁似乎并不想与他人在这件事情上有过多的交流,不再开口说话,只是踩着优美的步伐走在茶莫白身前,根本不在意茶莫白是否可以跟上自己,与记忆中的布丁没有任何区别。
见到布丁依旧是记忆中的布丁,茶莫白可算是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紧紧跟在布丁身后。
可是异变还是发生了,茶莫白周身的灰白雾气逐渐散去,显露出光洁的一瓷砖与来往奔走的医护人员。
四名护士急匆匆的推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妇女冲入手术室,只留下一个中年男人与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女孩在手术室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爸爸,妈妈和妹妹会没事的,对吗?”
小女孩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父亲,恳求着父亲给出肯定的答复,年仅三岁的她根本不懂得死亡代表着什么,但妈妈混身都沾染上鲜血时,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会的,她们一定会没事的。”
父亲看向女孩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一抹复杂的情感,正是因为女孩没有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积木,及将生产的母亲这才会因为不小心踩到地面上的积木,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导致下体出血,生命唧唧可危。
看着眼前这有些熟悉又感到陌生的一幕,茶莫白愣住了,只因为此刻的父亲眼眸之中明显带着一股仇恨,仿佛着了魔般,就连那双长年支撑着家庭的双手都在不声不响的靠近女孩纤细的脖子,想要活生生的掐死自己的女儿。
但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就算杀了自己的女儿又能怎样呢?恐怕只会让他在往后的生活中都带着愧疚活下去。
茶莫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会在她的耳边唠叨着要让着妹妹,妹妹身体虚弱,你必须照顾好妹妹……。
“在这里停留了太久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不!再等一下,只需要一下就好了!”
不管布丁如何催促,茶莫白也不曾挪动半步,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对她与父亲来说格外宝贵的回忆。
“不行!‘她’已经追过来了!”
布丁话音未落,医院走廊的尽头就像是一块遭受重击的镜子般,爬满了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缝,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仿佛是撞碎了不同纬度之间的壁垒,向着茶莫白冲来,准备将她从这梦境之中驱逐出去。
这个红衣女人长着与茶莫白一样的容貌,但却缺少活人该有的生气,更像是受人操控的人偶,没有自己的想法。
“母女平安,这场手术很成功。”
就在这关键时刻,进行手术的医生终于从手术室中走出,通报了手术的结果,让男人与女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四周的景色再次发生了变化,如同玻璃般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最绝彻底破碎被红衣女人吞入腹中。
在布丁的帮助下,茶莫白终于再次回到了那条金砖铺设的马路,只不过此刻她乘坐在一辆特快的列车之上,在梦境中毫无保留的前进着。
“刚刚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想起那女人与自已有着同样一张脸,内心之中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又因为恐惧不愿意承认。
“这个‘她’算是你的潜人格,是当你得知真相及将崩溃时才会出现的人格,目标便是阻止你陷入疯狂,并将不详的记忆掩埋在内心深处,直到这具身体死亡。”
布丁坐在靠窗的坐位上,一双美丽的眼眸不时的漂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担心那个可怕的怪物会突然出现在这片刚刚成形的梦境之中。
“也就是说,那个人偶一样的怪物也是我?”
“嗯,不过‘她’并没有记忆,一旦苏醒哪怕是生活在同一具身体之中的不同人格,也会遭到无差别的追杀。”
茶莫白还想再寻询一些细节,但例车却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随时都有可能侧翻到金砖道路之外的灰白雾气之中。
目光看向窗外,却只能看到没有止尽的灰白雾气,根本就找不到敌人的身影,只能不断的被动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