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银浩并没有立刻透露与蓝有关的信息,对他来说眼前这位有神探之名的先生才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存在,一但被对方发现异常,那么他平静的生活将会如同被子弹击中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但一种奇怪的优越感却让贺银浩重拾自信,认为李瑞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多么的危害,只要他愿意,想要杀死李瑞夜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看样子那位神秘的医生并不希望你透露他的存在呢。”
李瑞夜一只手撑在床垫上,轻松自在的翘起了二郎腿,这种面对一切状况都游刃有余的态度让贺银浩感到莫名的烦躁,并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
也许是察觉到贺银浩古怪的态度,李瑞夜轻微的皱了皱双眉,但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依旧是面带笑容的问道:“身体不舒服吗?你坐下便是,不必太过拘束,毕竟这里是你的房间,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也对,那么我听从你的意见便是。”
说着贺银浩便将有些发软的身体靠坐在床头旁的电脑椅上,紧张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看向李瑞夜的目光也变得冷漠起来,仿佛已经将恐惧等负面情绪全部装入盒子中,长久的封存起来。
这是贺银浩在长期的霸凌之下学会的能力,但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导致他积攒了过于庞大的负面情绪,难以发泄最终患上了极为少见的精神疾病。
“你开始抽烟了?这难道也是那位神秘的心理医生给你的忠告?”
打从进入房间时起,李瑞夜便留意到了床头摆放的玻璃瓶中满是烟头,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询问罢了,而如今为了不让沉默浸蚀贺银浩,李瑞夜只好抛出了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等待着对方踏入自己的语言陷阱之中。
贺银浩看了眼床头那充当烟灰缸的玻璃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大量的尼古丁可以让我短暂的忘记自己是一个病人的事实。”
“是吗?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认真的嗅了一下房间内的空气之后,李瑞夜发现房间内除了烟味之外,似乎还有一种让他感到熟悉的气味,虽然这股气味已经被烟味污染,但他还是认出了这股气味,这是鲜血的腥味!
“你杀人了?”
李瑞夜倒也直接,张嘴便吐出了如同刀刃般锋利的话语,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贺银浩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贺银浩也没有想到李瑞夜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时感到有些心虚,根本不敢与十字瑞夜锐利的目光对视,害怕暴露自己杀人的秘密。
“李教授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李瑞夜没有开口回应,但这种沉默的氛围却让贺银浩额头冷汗直冒,仿佛贫血似的,一张脸呈现出死人那般毫无生机的灰白色,身体更是如同烂泥般瘫软无力,任人宰割。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恐怕你的母亲已经准备好杀人的刀具,现在正趴在门板上偷听吧?”
“这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呢,那我就向你坦白一切好了,一位自称为蓝的心理医生,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为我准备了一种特效药,托这特效药的福我的精神状态暂时平静了下来。”
“特效药?我可不认为世界上会有效果如此神奇的特效药,他给你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特效药,而是人体的某种器官吧?能与精神疾病扯上关系的也只有脑髓了,你吃了其他人的脑髓?”
见李瑞夜已经猜出了自己秘密,贺银浩也不再隐瞒,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便刺向李瑞夜,有了上一次杀人的经验,贺银浩瞄准了李瑞夜的脖子,企图在一刀之内杀死对方。
但李瑞夜早已经不是数个月之前的体术菜鸟,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对付一个身体虚弱的高中生没有任何问题,即便对方手中有一把锋利的刀刃。
李瑞夜只是简单的抬腿一踢,便准确的命中了贺银浩持刀的手腕处,力量之大竟直接让贺银浩的手腕直接脱臼,连手中的水果刀都被李瑞夜轻松夺走。
“妈!快来帮我!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听到自己儿子的求救声,这位母亲直接撞开了虚掩的房门,拎着一把菜刀便直接砍向李瑞夜的头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像是在切菜般的从容。
李瑞夜早就已经留意到对方在门外偷听,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准备呢?
只见李瑞夜一把抓住贺银浩已经脱臼的手臂,将这具骨瘦如柴的身体当做一面盾牌,挡在自己身前,这是贺银浩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由此可见,贺银浩还是太高估了李瑞夜的人品,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人,哪怕对方身体虚弱已经失去了威胁,他一样可以将对方推出去充当盾牌,完全没有正常人应该拥有的怜悯。
菜刀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刺眼的弧线,干净利落的切掉了贺银浩的右耳,但菜刀却没有就此停止,反而直接砍在贺银浩的肩膀之上,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我的耳朵!妈,你砍错人了,他就在我身后!”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李瑞夜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贺银浩,伸手抓住贺女士持刀的手腕猛地一扭,便轻松夺走了对方手中沾满鲜血的菜刀。
“儿子你快走!快去找你爸!”
贺女士见两人均不敌李瑞夜,便奋不顾身的扑向李瑞夜,企图为贺银浩争取逃跑的时间。
贺银浩强撑着身体的疼痛,想要捡起掉落的菜刀,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记直达内心的重击,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李瑞夜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一但认定对自己产生威胁,便会立刻将其抹杀在摇篮之中。
就在李瑞夜准备弯腰拾起掉落的刀刃时,贺女士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李瑞夜的双腿,贺银浩抓住这个机会,抬起一张椅子便砸向李瑞夜,逼得他不得不用双手护住头部,来不及防犯第三者的攻击。
而这名第三者正是下班回家的贺先生,在察觉到当前的情况之后,贺先生果断的拿出了那把沾满血迹的铁锤,冲到李瑞夜身前便向着头部挥去,完全没有了第一次杀人时的紧张。
铁锤裹挟着风浪与血腥味袭来,李瑞夜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本能的抬起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但这也只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铁锤落在他的左臂之上,骨折的声音便在这安静的房间中响起,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还没等李瑞夜反应过来,贺银浩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并将一根装满未知液体的针管刺入了李瑞夜的脖颈,强行把针管中的液体注入到李瑞夜体内。
也不知运气算是好还是坏,针管并没有贯穿李瑞夜的喉咙,但却将针管中的液体注入到了他的血管之中,强烈的药效瞬间便夺走了他的意识,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再无反抗的能力。
“终于制服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陷阱,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呢。”
“现在该怎么办?杀了他吗?”
贺女士看着昏死过去的李瑞夜,脸上流露出了非比寻常的怨恨,很难想象曾经那么温柔的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又或者说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之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假像罢了。
疯狂就如同瘟疫般传染了这个家中所有人,仿佛是来自基因深处的本性被唤醒,或许这份癫狂正是来自某位身为杀人狂的先祖,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喜好杀戮的基因已经传播到了这个不幸的家庭,并改变了家庭中的某一位成员。
“不,现在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
贺银浩与贺女士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的目光均是看向手持铁锤的贺先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放过这送上门来的猎物。
“他这一路过来一定留下了不少的痕迹,恐怕存在复数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了他的身影,况且我们刚才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想皆已经引起了邻居的注意……。”
“如果是那样的话,不是更应该杀了他吗?一但他活着离开了这里,一定会向警方告发我们的!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不等贺先生把话说完,贺女士却激动的打断了他的话语,言语之中满是对李瑞夜的恨意,如果不是这个庸医胡乱治疗,自己的儿子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他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最多也只能算是非法拘禁加上过失伤人,可一但杀了他的话,最多三个月,尸体便会被警察发现。”
贺先生还想着说服贺女士,但却没有注意到贺女士看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不满与怨恨,一个怨毒的想法浮现于脑海之中。
如果那一天贺先生没有带着贺银浩去见这个庸医的话,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这个男人又来阻止自己报仇,那便只能杀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