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翻了个身,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 ,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写字桌上摆着一个香瓶,明明是盛夏,衣帽架上却不合时宜地挂着一件大衣,木质的地板,粉色的墙壁,一位用蔚蓝色双眼怒视着他的少女……
是有些不礼貌了。
“你来自哪个部门?拿到驱逐梦魇的许可了吗?”少女歪过头注视着林夕,粉红色头发扎成的小辫如丰收般的麦穗下垂着。
“什么部门许可?我只是个……呃,在家待命的学生?”
“不要逃避问题,请如实回答。”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砰
枪口冒着烟,林夕并不知晓少女从何处掏出了手枪,他望着墙上的洞,不敢轻举妄动。
少女上好膛,一手用枪抵住林夕额头,一手将一副白色砖装的奇特手铐拷住了林夕。
“跟我走。”
林夕只能乖乖就范,在戴上手铐的一瞬间,他感到体内似乎失去了什么。
少女披上大衣,径直向门口走去,迫于热武器的威胁,林夕只能跟上少女。
到了楼下,少女利落地将林夕赶上了车。林夕严重的认识到,人的外表与性格没有任何关联
。
半晌,林夕讪讪地开口了:“去哪?”
“‘法庭’”
答语简单利落。
“为什么,莫名奇妙看到政治敏感事件也犯法?”
“嗯?”林夕的话终于引起了少女的些许兴趣,她侧过了一只耳朵,示意林夕继续说下去。
林夕便一五一十地把最近的经历告诉了少女。
“哼,这种事除了DTD没谁能干得出来了。”少女冷笑,继续专心开车。
一路上二人再无交流。
车子来到一家餐厅,少女把车开进了餐厅旁的窄巷,从后门进入了餐厅。经过一条黑暗而又弯曲的走廊。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是张办公桌,桌后则是一位外貌优雅的中年男人,大背头与胡须尽显成熟。
“哟,蔓越莓,有段时间不见了,听说你逮着了‘猩红武士刀’?”
“就是这个家伙。”被称为蔓越莓的少女一把把林夕推到大背头面前前。
“是个小青年啊,不像会破坏他人梦境的梦魇。”男人仔细端详着林夕,他的眼神让林夕感到不自在。
“放轻松,小子,要是蔓越莓误会了你,我会让她补偿以你满意的方式补偿你。”男人微笑着说到。
蔓越莓却冷漠地盯着林夕:“那个梦境的主人是位老人,由于他的梦境遭到破坏,他的精神也因此受损,现在还在住院。”
林夕心头一颤,他只是想自救,却没想到自己干了这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当下混乱的状况与自己的不当行为造成的后果使他感到一片混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进入他的梦境大闹一顿,让这家伙死于精神崩坏好了。”口吐如此危险的言论,微笑仍然未从中年男子的脸上散去。
这都什么人啊,一个用最可爱的身体做着最粗鲁的动作,另一个用最和蔼的口气说出最危险的话!林夕不禁如此想着。
“但是这家伙独自一人击败了杀害我方五名梦境行者的‘红蜂’,手段非常高明,不像是会在梦中失去理智的那类梦魇。况且他在车上的那番话似乎与DTD有关,我想调查清楚那番话也不迟。死缓就作为他击败‘红蜂’的奖励吧。”几个字从蔓越莓的嘴中勉强蹦出。
即使只有简短的三两句,林夕也大受感动,这个家伙的内心总归还有一丝善良。
“是这样吗,哈哈哈哈……也行,要是蔓越莓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得不答应了,那就让他代替你死去的搭档吧。”男人单守捂脸,靠在皮椅上笑了。
“这也太敷衍了。”林夕如此想到。
“你这对陌生人冷漠如霜的性格也该改改了,去吧,带他去熟悉熟悉。”男人挥了挥手,实意让他们离开。
“就这样轻率的决定了吗?部长……请您再三……
“多说无益。”
蔓越莓一脸嫌弃地为林夕解开了手铐,黑着脸走出了餐厅。
“你的名字?” 蔓越莓不情愿地开了口,“如果做搭档的话,我需要用一个合适的代号称呼你。”
“代号?等一下,我什么都没同意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已经被卷入事件之中了,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夕本想继续争辩,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老者躺在病院的情景。本会冲出喉咙的话语又再次被咽下。
两人在返程路上没有也太多的言语。
到了原来那所公寓楼,林夕终于开口了:“现在还不肯放我回家?”
“以后你就住这。”
“哈???”
“别误会,你住我隔壁,之前‘武士刀’的宿舍。”
“那我总得回去收拾东西吧。”
“你用他的东西就可以了,你之前的住所大概率被DTD设了埋伏,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一套一套的到底是什么啊,莫名其妙,我还得去上学啊,DTD又是什么?你们到底是谁,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却又无理由地要求我服从安排,到底是要做什么?”林夕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蔓越莓仅仅看了林夕一眼,就自顾自的把车停好:“请不要让我重申,现在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DTD……”
“烦不烦啊,DTD是我们的敌对组织,知道这点就足够了。”蔓越莓走上楼,丢给林夕一串钥匙,上面贴着张小小的纸条,写的是门牌号。
看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林夕的生杀大权第一次掌握在别人手上,这多少让他有点不爽。
林夕走到了对应的公寓前,打开了房门,里面很干净,可以看出以前的主人很注重打扫,书架上排着各式各样的文学书籍,而书架的旁边,则架着一把武士刀——它也许是这间公寓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读书、观刀、做饭……林夕玉百无聊赖之中度过了剩下的半天。
就这样到了深夜。
临睡睡前,林夕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披上衣帽架上挂着的大衣,我们准备出发了。”蔓越莓可爱而又带着点无奈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林夕披上大衣走出了门:“去干嘛?”
“干活。”
这个点能做的事是什么?林夕不禁对这伙人工作的正当性产生了疑惑。
这一次蔓越莓没有开车,而是步行走进了居民区,这一带的居民大多都在熟睡。林夕在后面警惕地跟着她,这件大衣也怪,穿着不热,反倒是让林夕感到十分舒适。
“如果是工作的话,总得让我了一下工作内容和流程吧。”
“也是,听好了,我们的工作,就是守护人们的梦。” “咱们要哄别人睡觉?”
“我跟你这乐观的家伙真的合不来……”蔓越莓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有人,特别是老年人会在睡梦中死去吗?”
“应该是自然老死的吧。可是这样年轻人死于睡梦中就解释不通了。”
“没错,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食梦鬼。”
“就是噩梦中的凶兽?”
“这样的理解并无不当,但食梦鬼相较于噩梦,具有实质性的威胁。人如果在梦中遭到了食梦鬼的猎杀,就会在梦中死去,而老年人的精神力量弱,食梦鬼的猎杀成功率也就更高。”
“之前说的‘红蜂’,也是食梦鬼吗?”
“这种有代号的家伙,我们统称它们为梦魇。相较于食梦鬼,梦魇……”蔓越莓神色一变,示意林夕停下,迅速靠墙蹲下。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林夕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
蔓越莓的脸色有些凝重:“麻烦的家伙出现了。小心点,别在首战中战死,这种程度的食梦鬼我可不能保证你的百分百安全。”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没有,”林夕摊了摊手,“我们怎么找到它?”
“睡觉。”
“睡觉?在大街上??”
“用那件衣服把你自己包裹住,赶紧入睡,越快越好!”冷漠于蔓越莓的语调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林夕决定照做。奇妙的是,在他用大衣包裹住自身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睡意睡意便向他袭来。
睁开眼,林夕发现自己到达了一个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