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茅港口离哈瑞打捞公司并不远，等沃伦和里欧走到海边的时候，港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警局的几个穿制服的，那些更多的都是来看热闹的。
警戒线边最胖的那位看到里欧和沃伦走过来，赶紧迎了过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胖警长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催促里欧大副，“我需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这群围观的人能一直看到晚上。”
“你知道的布鲁斯，我只是打工的。”里欧一脸无奈，但他很快又回道“不过如您所愿，哈瑞打捞公司接下这单委托。”
“这样就好，早点解决这事情。我可不想继续呆在晒太阳。”
警长布鲁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沃伦。等他听完里欧的保证松了一口气后这才有时间招呼里欧旁边的沃伦。
于是警长布鲁斯对着里欧坏笑道：
“里欧，我可从没听说你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
“我一直就没有！这位是哈瑞公司的沃伦少爷！”
里欧语气严肃，他一边解释，一边用余光注视着身边的沃伦。
里欧自然知道警长布鲁斯在开玩笑。他只是有些担心沃伦，这位之前可是干了不少混事，万一和警长起了冲突……
但是沃伦也只是和警长布鲁斯那边微笑一下，就不再做什么反应，这让里欧心里松了一口气。
“沃伦少爷我们走。”里欧并没有给布鲁斯警长继续“寒暄”的机会，转头就要去工作。
直到两人走远，警长布鲁斯嘀咕道：
“这个沃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难道大病真能让人转性？”
……
里欧带着沃伦来到普茅港的13号船位，沃伦抬头看着这艘努力号。
海浪轻轻地拍着船舷，右边船身的红漆写着它的名字。虽然它现在还没启动，但伴随着港口不远船只的蒸汽鸣笛，沃伦已经在想象驾驶着它驰骋大海的场景。
正当沃伦心里盘算什么时候开着它去海钓的时候，一旁的里欧指着努力号旁边的一艘小木船道：
“我们用这个。”
“……”沃伦。
尸体离岸边的距离并不远，里欧和沃伦划着小船就能看见他，这会儿在港口不远的海面上浮沉。
小船带着沃伦向尸体方向靠近。沃伦一边划着船桨一边又开始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周多，沃伦无数次通过掐自己带来的痛感来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可是当他看着海面的波光，感受着小船的随波逐流，沃伦的心里突然又开始莫名担心：如果他之前的痛感也是虚假的呢？
他的身体是假的，所以痛感是假的，
喝下牛奶在肚子里的温热是假的，
妹妹艾玛抱自己时候嘴里的燕麦味也是假的。
……
身在世界中的人怎能判断世界的虚假与真实。于是沃伦在心里悄悄许愿，他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因为他发现相比自己之前的世界，这个世界或许更适合他。
仿佛是回应他的许愿，看着不远处漂浮着尸体发呆的沃伦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无数的线，正在不断向着各处连接。
那些从沃伦身体延伸的线不断向着四处延伸，先连接了他和里欧，然后向着海港边的所有人，再之后连接了他和天地大海。
这些线的不断连接，让沃伦感觉到自己正在融入这个世界——默默的抚平了沃伦对于真实和虚幻的恍惚。
沃伦看着自己的身上的线连接，从恍惚中一点点清醒。他看着那些线出现又慢慢消失，直到只剩下唯一的一根。
一条透明的线，连接在他和那具尸体之间。
沃伦本来想无视这条线，但随着小船离尸体越来越近，沃伦感觉自己和尸体之间的产生了一定的吸引力。
沃伦的心里有一些慌乱，他小心的尝试用手触碰这条线，但手却穿线而过。
“要么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沃伦少爷。”里欧放慢了划船的速度，转头跟沃伦说道，他的声音带着点颤音。
显然沃伦的异常行为引起了里欧的注意，里欧脑内可能已经幻想了无数部恐怖小说和电影。
要回去吗？沃伦的心里没有退意。
相反，他正被这股微弱的引力所吸引，反而希望靠近这具尸体，然后看看他为什么和自己有这样的联系。
于是沃伦摇了摇头，示意里欧继续。
“？”里欧。
“？”沃伦。
“……好吧，那就开始干活。”
里欧扔给沃伦一双手套，又给他递过来一个围裙样式的衣服，他自己又开始在船上铺起裹尸袋。
里欧和沃伦合力用钩子将尸体把拖上小船，然而当沃伦和里欧用力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感觉到了异常：这具尸体的重量很轻。
……
普茅港口的警察围起一道警戒线。
警戒线内，里欧在海边抽烟，沃伦和警长布鲁斯在旁边看着法医莱恩来检查尸体。
“尸体性别男，年龄35……”
“说点有用的莱恩，比如告诉我他死于自杀或者意外。”警长布鲁斯在旁边直接开口打断。
“布鲁斯警长，这是必要的流程。”这个叫莱恩的法医回应他，“我们必须完整记录这位叫Ly的尸体的所有信息。”
“等等？死者不是叫里昂吗？”布鲁斯一脸惊讶，刚才围观的人中有不少人通过衣服认出了死者身份。
“是的，如果他是完整的话。”莱恩将尸体翻了个面，尸体的正面展现在布鲁斯和沃伦的眼前。
布鲁斯的面色抽动，就连看过尸体情况的沃伦也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强压下自己的不适。
眼前这具尸体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衣服里包裹的是一具完整的骨架！这具骨架上没有一点组织和肉存在——只有一些亮晶晶的粘稠液体残留在骨架和衣服上。
奇怪的是粘稠液明明在海水里浸泡了这么久，结果还没消失。
法医莱恩伸手在骨架的衣袋中翻出一样东西递给警长布鲁斯，一边继续说道：“这具里昂（Lyon）的“里面（on）”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所以我想称呼他为Ly先生也没什么问题。”
法医莱恩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张纸条。
警长布鲁斯展开，发现这是一张里昂欠酒吧钱的欠条。很显然，这应该是里昂先和酒吧签了欠条，之后他又偷了回来。
警长布鲁斯咬着牙道：
“真是非常有趣的说法，莱恩法医。不过我现在需要的是他的死因……”
法医莱恩双手一摊道，指着尸体道“死因还在调查……不过我想布鲁斯警长你自己也清楚，死者意外死亡或自杀的可能性并不大。”
确实，任谁自杀或者意外也不能把自己弄得只剩骨架。现在这个样子让沃伦想起那个世界的雪糕，吃它的人舔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再把雪糕棍插回到包装袋里……
听完法医莱恩的话，沃伦注意到警长布鲁斯又斜着眼睛快速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里欧大副，结果大副里欧微微摇头。
看样子好像是警长布鲁斯在询问什么……可是一个警长能询问一个打捞船的大副什么呢？
沃伦一边想一边弯腰靠近端详这具骨架，然而当他靠近这具骨架之后，沃伦感觉到一些不适。
他感到骨架那边的线上传来的力量，好像在拉扯他一样，沃伦开始用力反抗，于是线也开始被拉直。
旁边的警长布鲁斯和大副里欧等人好像在对他说什么，但是沃伦完全听不到，他感觉自己的视野在翻转，然后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