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爪枪将我的身体拖向空中,我顺势攀上房顶,沿着屋檐朝风魔龙的方向跑动。
因为有预料到钩爪枪损坏的情况,所以我事先要求装备部的同伴把钩爪和崩坏炉设计成分开,且钩爪可拆卸替换的模块式结构。
还有伊卡洛斯系统——
那是装设在我鞋子里的模块,可以通过藏在臼齿中的开关紧急启动,能够迅速在空中创造一个只能维持零点几秒左右的立足点。因为技术还不成熟,这个东西还只是试做品,且目前也只有我在使用,还没有推广到现役的部队中去。
“!”
我停下脚步并伸手挡住那险些将我掀翻的狂风。身体各处,尤其是肩膀和大腿在狂风的洗刷下隐隐作痛。
尽管已经用了止痛剂和肾上腺素,但是状况比预料的还要糟糕。
我注意到与风魔龙作战的士兵中有一蓝一红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优菈和安柏吗。
二人正在带领士兵对抗风魔龙。不过局势并不乐观,士兵们不断被风魔龙的利牙撕咬,爪子切碎,或是尾巴抽成肉末。原本将近三十来人的迎击部队数量很快消减到了不到十人。
真是不幸啊,居然被分配到这种地方。
在尾巴的抽打下,最后几名士兵连同身上的铠甲和武器一同变成了碎屑,现在战场上只剩下安柏和优菈了。
“优菈!”
此时,风魔龙挥舞的爪子朝优菈袭去,兴许是已经来不及躲闪,优菈将大剑挡在身前准备接下这一击。
我撇了一眼那些被风魔龙的爪子拍碎或撕碎的、与原本是武器铠甲的废铁块混在一起的肉块,预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随即拔出手枪。
猩红的火光连续击打在风魔龙的前爪,火光触及之处由青变黑,但这只是打掉了外面的鳞片并烧掉了它表面的一层皮。意料之外的攻击使风魔龙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优菈趁着这个机会躲过了即将落下的利爪。
“!”
“舰长?!”
优菈和安柏各自看了我一眼。她们似乎对我出现感到意外。
“这个仇……”
“是是,记下了是吧。”
我从房梁上跃下,挡在二人身前,并拔出第二把枪。
“这家伙是我的猎物,你们赶紧离开这。”
优菈摆出一副“这家伙在说什么啊”的表情,安柏看着我浑身是血的样子试图制止我。
“啊?”
“不行,舰长,你是受伤了吧?这种情况——”
话还没说完,我立马将安柏踢开,同时自己也翻滚回避。伴随着地面传来的震动,巨大的韧尾抽打在地面,冲击直接震塌了身后的房屋。
“你们只会拖我后腿。”
我将两把铳枪以十字架的样式结合在了一起。重合的枪身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两枚安置在弹仓位置的菱形红色宝石结回在十字架的中央。然后,枪把延长成了剑柄,枪身变形为剑格,赤红色的剑身伴随着被高温扭曲的空气从宝石的位置延展开来。成对的铳枪在变成了一把巨剑。
我注视着风魔龙那同样苍白色的眼仁,里面充斥着破坏一切的冲动。
风魔龙的尾巴高高地举起,随即朝我所站立的位置挥下。
我双手持剑,压低重心,扎稳了脚步。
来了!
在那条巨大的鞭子抽向我的瞬间,我腰腹发力,带动手臂,将手中的剑朝着迫近的巨鞭斩去。
青色的鳞片在与剑刃接触的瞬间便被碳化,剑身在没有受到任何阻力的情况下毫不费力地侵入了风魔龙的身体。先是外皮,接着是肌肉,然后是骨头。
下一瞬,青色的巨大韧尾就这么如同黄油一般被我切断,断裂的韧尾砸进了附近的废墟,掀起了大量的烟尘。
嗷嗷嗷嗷嗷——!
风魔龙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走吧,安柏。”
优菈准备带安柏离开这里。
“欸?但是舰长他还——”
“他说的对,我们只会拖他后腿。”
优菈看了一眼落在不远处的那条长长的青色尾巴,尾巴的截面一片焦黑。
“出手的时机很完美,他是达人。”
“但是,舰长一个人的话——”
“安柏!”
“唔,我知道了。”
我用余光确认二人离开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才重新将重心放到手中的大剑上。而风魔龙则瞪着我,似乎对于我切下它尾巴一事感到震惊和愤怒。它张开了那对宛如猛禽类的爪子朝我扑了过来。
这家伙是蠢货吗。
我没有后退,而是朝着迫近的龙爪跑了起来。然后,我将前脚朝前,重心集中在后脚,将后脚一口气推出,以滑铲的姿态躲过了风魔龙的第一道利爪。
随后,我起身举剑朝着迫近的第二道爪子迎去。
剑刃仍然不费吹灰之力地砍下风魔龙的手臂,狰狞的利爪嵌入了地面。
嗷嗷嗷嗷嗷嗷——!
伴随着愤怒的咆哮,风魔龙张开羽翼试图与我拉开距离。剧烈的气流险些将我吹飞。
怎么可能让你逃掉啊!
我举起左手,弹出的钩爪死死咬住了风魔龙那巨大的身躯。
“!”
风魔龙注意到了我的举动,于是它拍打着翅膀飞向空中,试图将我从它的身上甩下去。但是,伴随着手腕处崩坏炉的运转,我的身体抵抗着风和重力急速拉往了风魔龙。
风魔龙伸出了仅剩的前爪试图抓住我,而我则是瞄准了这一瞬间握紧了大剑。顺着绳索的轨迹,赤色的剑刃在风魔龙的手臂上起舞。风魔龙仅剩的前爪被我横向切开。
呜呜呜嗷——!
伴随着响彻天空的悲鸣,周围掀起了狂乱的风。这些不断风撕扯我的四肢,仿佛想要将我扯碎。
“唔!”
风魔龙并没有闲着。它朝着天空飞去,不断提升的高度和速度,紧接着又是一个急刹将钩爪从它的身体上甩了出去。
失去锚点的我就宛如一片落入急流的叶片,只能任由湍急的河水冲刷。而此时的蒙德在我眼中也只有巴掌大小。
而此时,风魔龙绕到了我的正面。青白色的吐息伴随着几乎要将人整个拉过去的气流汇聚在它的口中。此时,我无法在空中控制自己的方向,同时也不断被气流朝风魔龙的方向拉过去,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就这么被卷进风魔龙的吐息中然后被卷成碎片吧。
万事休矣。
看着填满正片视野的青白色光芒,我握紧大剑,调整姿势,利用气流使自己握剑的身体不断旋转,然后——
“天火解放。”
我念出了那个几乎可以湮灭一切的咒语——神之键天火圣裁的第零额定功率语音指令。
镶嵌在剑格中央的红色宝石发出了耀眼的光,汇聚在大剑上的猩红色火焰顺着我挥剑的轨迹从剑身上脱落。两道猩红色的轨迹重合,组成了“X”的形状。轨迹将青白色的光芒推开,并顺势就这么深深嵌入了风魔龙的身体。
——!
风魔龙只在最初的一瞬间发出了哀嚎。风魔龙的肉身在与轨迹接触的瞬间便碳化脱落。翅膀上的羽毛被烧掉,肉身被碳化,它的身体最终被分成了四等份。猩红色的轨迹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前进,仿佛要将整片天空撕裂一样,原本聚集在蒙德城上空的乌云就这样被轨迹分开,落日重新出现在视线中。就在我因为余晖睁不开眼的时候,以轨迹为中心产生的巨大爆炸震慑着整片天空,爆炸产生的十字形火焰深深地刻在天空之中,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一般。而在视野的彼端,风魔龙的身体宛如慧色的流星一样不断朝着大地坠落。同样下坠的还有我。
早知道应该让她们给我装个降落伞的。
止痛剂和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消失,身体各处传来悲鸣。此时我的眼中只剩下夕阳和火光之下被染得通红的天空。
说起来,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啊。
第一次执行任务,然后被自己的班主任从三十多公里高的浮游战舰上直接推了下去。那个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被晚一些从战舰上跳下来的她给抓住了。
我记得她当时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当时因为气流声音太大了所以没听清。到底说了什么呢?
朦胧之中,我似乎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身影。
怎么可能,那家伙——
仍然被我紧握在手中的大剑映入了我的视野。
——我的女儿们,就拜托你了。
那是某日在同样的夕阳之下,将这把剑交付给我的男人的背影。
“!”
意识再度变得清晰。
我将手中的大剑分开,并将重新变为铳枪的双枪展开成了手炮。
我将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水潭。水潭的中心有一个湖中岛,上面只有一棵异常茁壮茂盛的大树。风魔龙的肉身正在朝着那棵大树所在的位置坠落——也就是说,湖的位置恰好与我坠落的方向完全相反。
这个高度的话,哪怕是落进水里,遭到的冲击也相当于高速撞上水泥墙,必死无疑。
我不断扣下扳机,借助手炮的后坐力改变坠落的方向,同时尽可能降低掉落的速度。
还差一点。
最终,风魔龙的肉身先我一步坠落在地上,三块肉块都从水潭边擦过,连着脖子的那一块不偏不倚砸中了古树并顺势将整棵古树折断。
就是这里!
我再度启动了臼齿里的开关。脚下生成的立足点减缓着最后的冲击,然后一口气跳入水中。
“唔。”
片刻后,我游到了岸边,就这么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呼,呼,呼,呼……”
像这样死里逃生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无论来多少次我都无法习惯。
“……为……何?”
就在我还在喘息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呻吟。
“嗯?”
我坐起身,注意到发出声音的是风魔龙剩下的那截连着脑袋的肉块。
居然还没死透啊。话说这玩意儿还会说人话?海蛞蝓会说人话?
“人之子啊…为何……要阻止吾的复仇?你…分明不是蒙德人吧。”
“哈?”
事到如今还说这个?
我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风魔龙走了过去。
“嗯,没错,我不是蒙德人。说实话蒙德怎么样我无所谓,跟我没啥关系的人的死活我也没兴趣。”
“既然如此……为何——”
“运气不好呗。”
“……什…么?”
“你要复仇我没意见。但是你把我卷进去还害我差点摔死就是你的问题了。”
风魔龙只是微微的,微微的瞪大了眼睛,或许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你说……什么?这种荒唐的——”
没等它说完,我便开枪打死了它。
“死到临头话还这么多,真是的。”
我朝它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随即转身离开。
忽然,一道风吹了过来。我立即转身拔枪,发现是那个血淋淋的绿帽白丝变态,他似乎受了伤。他蹲坐在风魔龙的尸首旁,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
就在我放下枪的时候——
“结果,还是把他给杀了啊。”
我注意到吹来的风带有几丝阴霾和恶意。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朝远处的蒙德城迈出了脚步。
“唔!”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了绿帽白丝变态的悲鸣。我转过身,只见他被一个戴面具,手拿紫色大锤的魁梧壮汉抡飞。
那个面具是愚人众?在这种时候出手吗?
突然,另一名戴着面具兜帽的人突然凭空出现在我的身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行动之前,他手中的匕首就已经深深刺入了我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