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1857年一月,万人空巷的圣都,烧炭党人遵照伦巴蒂诺帝国之历史称呼其为格洛蒂亚的庄严都市。
数量在四千上下的教皇卫队悉数出动,其中一半的人分散成维持秩序与防范意外的小队,荷枪实弹、严阵以待。而他们的同事也轻松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按照古代兵士的打扮,手持长戟,腰间配着沉沉的手半剑,罩着红白相间的长袍,袖口与脖颈处则露出铠甲的亮银色。
两千名士兵分作面对面的两列,以整肃的队伍在人海中开出一条可供来访者通行的道路。
饶是现在正是冬天,可这样正式的服装也着实让人吃不消,何况特里亚半岛的气候都是冬天温和。一旦掀开覆盖住脸部的面甲,汗水化成的瀑布与蒸汽定会让人吃上一惊。
所幸的是,这些卫队成员都是层层选拔而来,年纪在20岁以上35以下,并且是同龄人中都要显得身体强健的。白魔法的施加更是大为增强了他们的耐力,保证不会有人在盛大的典礼上忽然支撑不住。
圣宗直辖的土地虽不过这圣都及其附近的几个小城镇,但作为圣教子民信仰的化身,每年都会有数量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君主或者政府眼红的捐款涌向圣都,累世积攒下来,谁也说不清究竟教宗名下有多少财富,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凭借着金钱与信仰的力量,卫队的成员总是由西大陆最可靠的士兵担任。而圣洁的城市更是吸引着无数白魔法师,历代教宗们也有意笼络这些珍贵的人才,既可以增加自己的筹码,同时也经由白魔法来彰显圣教“仁慈爱人”的教谕。
萨伊蒙特——柯恩王国的舰队驶入扇形的宽阔港口,整片海岸,而不仅仅只限于码头,均是人为设计,再经由人力仔细地修整重塑,最终形成整齐有序而对称分布的格局。
海浪平静,天色尚佳,经受过训练的成百上千只白鸽从笼中跃出,环绕着位于港口正中心的金箔灯塔飞翔,犹如神之使节戴在头顶的白色花环。
正式名称为圣克莱门特塔的高大方塔修建于百年以前,使用上世纪才时兴的混凝土与石料的混合建材,其外则漆满厚厚的金粉。对着海洋的一面镌刻有纪念大勇者及其友人——初代圣教教宗的浮雕。同这座千年古城相比,灯塔的历史虽不算十分悠久,却胜在保养良好,维持了竣工伊始的灿烂辉煌。
虽然是金粉漆成,但是其中似乎混入了特殊的颜料,即便是阳光普照,呈现出一片洵烂,却并不太刺眼。折射着阳光的金黄,与白色基调的港口相映成趣,庄重地欢迎着教宗的客人,无言无声间,宣示了这座古老都市的似锦繁华。
北伦巴蒂诺人卢托威利称赞过这座城市:“众所周知,创世神有两件宏伟的宝物,其一为高悬空中的日轮,其二则是矗立半岛之上的格洛蒂亚城......蒙受神恩的城哟,谁也无法用一种美来形容你,因为你诠释着一切的美与圣洁”。
美的同义词,这就是对于这座城市最贴切的说法。
经由千余年历史之沉淀熏陶,经由累代教宗的大兴土木,呈现于年轻女孩眼前的即是天堂在人间的投影。
女王爱洛莉丝一世拼命回忆起临时补习的礼仪,原本她打小就接受着王家学者在这方面的教育与训练。然而,当此盛景,想到身上肩负着的外交使命,任哪一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少女都要惊慌失措的吧。
虽然即位以来的半年时光里度过了不少难关,也曾经在波恩之行中见识过真正的国与国间的外交交锋,可是连爱莉自己也弄不懂,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彻底适应这样过于庄重盛大的舞台。
在波恩的时候,虽然场面规格不输此行,但是身边却有一批大臣可以依仗,实际上外交大臣奥莱斯特成为了使节团的实际决策者。而在圣都格洛蒂亚,礼仪的繁琐更胜百倍,一举一动不仅涉及到王国与教宗之间的外交关系,同时更是牵涉到与整个圣教世界,与全体虔诚教徒的宗教问题。
跟随着引路的教士们,前往密涅瓦宫觐见教宗的道路似乎格外漫长。
西南来的海风抱起宫内的丝绸帷幔,穿梭在薄纱上的金丝银线犹如凤凰伸展开漂亮的尾羽。透过风掀开的缝隙,可以看见拱顶上的彩色玻璃,以及描绘在墙壁上的圣徒像:在火焰中殉难的圣巴克略,自水面穿过地中海的圣女嘉思琪,引领创世神的使节前往玛斯戈尔岛的小安琪,在战争中得到战争使节助阵的名将安德鲁巴蒂......
走过三重宫阙,三重回廊以后,映入眼帘的是教宗接见爱洛莉丝一世的诫勉厅。
诫勉厅是两三个世纪前改的名字,而在教权崇高的更为古老的时代,这里的名字是训诫厅。所谓“训诫”的行使者即是创世神在地表世界的代行者,救世大勇者之友的承继者——历代教宗,而被训诫的对象则是遵奉圣教的诸国。以一人之言训诫列国之行,世上无一寸土地不是沐浴着创世神的光辉,沐浴神威的土地无一寸不由教宗统领。
训诫厅就是教宗权势举世无两的缩影。
不过后来宗教的势力不断萎缩,教宗们也就再不敢以世界的训诫者自居,训诫厅的名字便改成了听上去温和许多的诫勉厅。作用倒是没变,依旧是教宗殿下同各国帝王诸侯及其使节会晤的正式场所。
女王一行人进入诫勉厅的同时,二十六音栓的管风琴开始了演奏,规模达到150人的唱诗班分成不同的声部,和着管弦之音颂唱起《致敬那大勇者的友人》
“三月方至尾声,千红万紫却已飘零殆尽......花儿啊花儿,毋需惧怕那魔王,勇者的剑斩下了那魔鬼的头颅;花儿啊花儿,毋需悲伤那勇者,尚有他的友人承继着救赎世间之遗志......”
这首流传千年的颂歌纪念着当初抵抗魔族的战争,如今关于那段历史的记载,多半是灰飞烟灭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像这首歌唱的一样。
在魔族入侵的最危急时刻,三大种族结为盟友,而这个汇聚了最后希望与力量的同盟给予了勇者一行五人最大的支持,最终让他们得以保存足够的实力来到魔王面前。那是数万优秀战士舍身忘死铺就的血肉之路。
如果以英雄论,那么举世之间惟有那勇者一人,如果以英烈论,那么每一个投身这场战争的人都不该被遗忘。
然而按照歌词的意思来说,就只能看见两个人,一个是大勇者,一个是初代教宗,大勇者这样一个终结魔族入侵的存在,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了显现初代教宗继承了一个多么伟大的普世之梦。
所谓颂歌也者,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