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莱雅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是我临时起意想到的名字。
我从未怀疑过这点。
但是，直到那一天…
“你真的叫艾格莱雅？”
伊萨克·莲。她同样知道这个名字。
“…除此之外，吾也想不到吾还能叫什么其他名字。或许和你要找的人重名了。”
我说了一个我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的谎言。
但是，我只能不是她找的那个艾格莱雅。我必须不是。
因为那意味着，我不是我所熟知的我。
…那我到底是谁？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不，这太荒谬。我不能承认。
那之后不久，她像我宣布她要去乌苏尔山，随后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然后我就短暂的忘记了她。随后在一次奇遇中，我意外救下了奥利安娜，并帮助他建设起了一间酒馆。
就这样，我成功用其他人和事将她的事情抛到一旁。难题不一定要去解决，也可以无视。
…但是，我错了。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乌苏尔山，以我始料未及的方式。
地下的牢笼。神秘的设施。我感到熟悉。
我不应该感到熟悉。就算是「既视感」，也不会如此凑巧。
我开始害怕。不仅仅是因为出现了我无法对敌的强敌。
“那么我们就算再次认识了，艾格莱雅小姐。”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若不是格蕾丝的及时提醒，我根本不可能闪过他的攻击。
如果我不是「我」，那我坚持的…又都算些什么？
…我讨厌向他人请求援助。但是，如果这种「讨厌」本身，是被虚构出来的呢？
我的人格，是不是也会是伪造的？一个覆盖在原人格上的，华美而须臾的梦？
我向着他寻求了解释。
向着敌人。
他给我的结论是「死亡」。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终极答案。
我险些接受了它。
…险些。
因为最后一刻，「她」与伊萨克·莲一同出现了。
我的意识在那一刻陷入了灵魂之底。
而那之后，我看到了。
◇◆◇
下沉。
我的意识仿佛置身于星海。而在那无垠的满天的星辰中，折射的是「我」曾不是艾格莱雅时的种种幻像。
我都记得。
我都记得？
那个刹那，一切都变得不再真切。
……
“你好？”
我尝试着用声带发声。
「不，不。这里应该说「我好」才对。」
“呃，好的……我好？”
「我好！」
“真是奇怪的打招呼方式。”
「不，这是应该的，因为我和我都是我。」
“这不可能。一个精神实例不能存在两次，我不曾有精神分裂症，也不会并行思考这种特技。”
「唔，可能以这种形式我会比较容易理解——」
她的身形在我的视野里逐渐清晰——与当下的我完全相同。
「我是被我遗忘的我。」
…我的喉咙感觉有些渴，或许是因为刚才说了不少话。
有了形体的我伸出了手，但是却被一块无形的障碍挡住了身形。
原来是镜子。我想，或许我应该那么称呼它。但其实它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这些没那么重要。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我是艾格莱雅，对吧。”
「当然。我当然是艾格莱雅。」
“…我忘记了多少？”
「大概有那么多。」我做出了一个姿势，「或许比天上的星星要少一些。」
“我还记得多少？”
「不少。但也不多。」我沉思了一会，「但至少行星都是行星，没有变成别的什么。」
“那我还是我吗？”
「我又何时不是我呢？」
我和我沉默了一会。
「唔，该说再见了。」
“…能再见吗？”
「应该不能吧。我毕竟是被遗忘的我嘛。」
“也是。”
随后，无形的障碍碎裂了。
◇◆◇
我真的是不信任他人嘛？
…不，虽然我确实本能偏向于不会想要依赖他人的帮助，不会去主动相信他人——但是我绝不会无论何时都去排斥他人。
我已经想明白为什么了…我最不信任的，其实是自己。
我，到底是不是「艾格莱雅」？我是不是只是一个借他人之身的伪物？如果是，我有凭什么去利用她本应该拥有的一切？
我的良知不允许我如此去做。
…但是现在我已经知晓了。
「我又何时不是我呢？」
只是遗忘了而已啊。
我睁开了眼，我的面前是莲的背影。
一如既往的熟悉感。曾经这种熟悉感让我感到害怕。
但是现在，却让我感到有些安心。
“也许…真的只是忘记了而已。”
我抬起手，元素在我手中汇集，但仅凭我自己的魔素并不能独自将其稳定。
「克罗索。」
「我知道，主人。」
感受到另一股魔素在体内上涌，我的手中原先只有荧蓝色的法阵中出现了绯红色的纹路，将法阵的结构补全。
“「…燃尽他，沙拉曼达（Slamander）。」 ”
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色在一瞬间由戏谑转为惊恐，随后就在凶暴的火焰元素席卷下消散而去。
“…当时就有猜想过这个的效果，但没想到真的就那么夸张啊。”
我对于这个咒语产生的结果有些心悸，“就这样剥夺他的生命…这是吾能够负担得起的嘛？”
…这是我有印象中的第一次杀人。意外的没有太多感情——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也或许是因为他差点就要了我的性命。
但是，无论如何，我剥夺了他人性命这一事实没有改变，无论如何去粉饰这一过程，加上多少冠冕堂皇的话语——
“…艾格莱雅？”
莲的话语，让我抬起了头。她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
啊，对了，她救了我一命。我应该谢谢她。
“啊，莲。刚才真是多谢了。”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你——”
我没能说下去。至于为什么——
“艾格莱雅！”
莲直接冲向了我，将我整个的抱住。
我的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她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
…虽然我明白这应该是重逢的感人时刻，但是这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也未免太过刺激了一些。
但是，神使鬼差的，我还是说了一句：
「第二次见面…不，应该说好久不见吧？」
或许我也并没有完全忘却吧。至少，这个身体还记得。
PS:这一篇算是对结尾的补充，换个视角有的时候故事也就不太一样了——我记得第一次感知到这一点的时候是玩尼尔机械纪元的二周目，确实是一种很（水）不（字）错（数）的叙事手法呢。顺便，配图依旧是ai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