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孤烟捡回来咯。”
“我是什么小猫小狗吗？”
玉儿果不其然地收获了穆孤烟的白眼。
但小姑娘到底是安安定定地坐下，茶壶中花香阵阵。
现成的桃花瓣泡茶或许不算很好喝。
至少很香！
“桃花茶。”
穆孤烟的眼前又一次朦胧了起来。
透过茶水的氤氲，一切都变得不怎么真是，虚妄而梦幻。
与曾经的梦很相似，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穆孤烟清楚地知道自己醒着。
无比清醒。
却又不知为何无比沉醉。
花香？
哈，漫山遍野的桃红柳绿哪有这种效果，只是当耳边的嘈嘈切切与微风徐徐构成一时和谐的曲调时，心也会随之变得平静自如。
她看着他们。
谈天，说地。
互相调侃，互相冷嘲热讽。
因什么原因打了一架后顷刻间重归于好。
好像与她无关，或是她太沉静。
“茶都要凉了。”
玉儿轻笑不已。
于是穆孤烟也笑，将茶水一饮而尽。
忽地想要喝些酒了，但她······喝过吗？记不大清楚了。
酒有种神奇的力量，它会让一切烦恼消失。
举杯消愁愁更愁。
但若是开心时呢？
乐更乐？
或是因此挑起了悲情？
从此乐意不复存在，只是徒增伤悲？
下次问问白翠鬟吧。
白姐姐是会喝酒的。
现在只有身边的一壶花茶，穆孤烟只好以茶代酒，杯中的芬芳随着茶水流淌又一次弥漫。
穆孤烟安静地坐在尘世间，她也不说话。
有时倾听便是最好的，她想听他们说话。
“我说。”
禹天吴的坐姿不是很好看。
许是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吧。
穆孤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欣喜与激动。
对了。
禹天吴的目的完成了吗，他有了解小兔儿更多吗？或者······这小子的胆子好小，根本不敢去问小兔儿呢？
至少他现在开了口。
穆孤烟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因她的正襟危坐，于是喧闹声总归是消了不少。
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禹天吴身上了。
“你们······
将来想做什么？”
穆孤烟一怔，她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想做什么？还是在将来？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值得深思的问题。
她想做什么似乎还有些未知。
长大，长高，然后去当个官。
等把荒天界的那个间谍挖出来后，再为官时潜心修行，修行到这天下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自然是返回人间，让那大洺帝君在父亲的墓前跪下。
以其血祭天，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对啦。
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穆孤烟是很记仇的。
报仇。
将来数年，大概都是她的目标。
荒天界算是她的第二故乡吧······对，还要保护荒天界。
这是第二件事，第三件事与梧桐阁有关。
若是可能，等做官太累，她不想做官了。
回梧桐阁吧。
问问老阿妈，愿不愿意让她接任这个位置，即便荒天界已经算是很祥和的地方了。
但总有些阴暗面存在，无家可归的姑娘还有很多。
穆孤烟不算很善良。
能救一个算一个罢。
嗯。
她的想法大概便是如此了。
可生活嘛，总归是会让一个人产生相当大的变化的。
以后的事请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除非是那些只会算命的先生嘛。
“怎么这么安静······那我先说，要不是我那老爹一定要我去考个名堂回来，说不定我就会在家里混吃等死了。
现在嘛。
倒也有了些动力了。
你们应当都晓得的。
小兔儿和孤烟，对吧，也要做官。
以前是觉得没劲儿，现在想想有认识的也好哇。
因此我的想法和志向也因此很简单了。
但愿尘世无忧，百姓太平，友谊长存。”
禹天吴举起茶杯。
分明是茶水，却生生被他喝出了烈酒的感觉。
一声满足的长叹后，禹天吴大抵是想直接看向玉儿，却倏地觉得不甚妥当了。
反倒是瞧着与他打打闹闹的好兄弟。
那肥肥胖胖的身子不由得肥肉一抖。
“胖子你说。”
“我啊，有啥好说的，吃饱喝饱便是满足······以后有机会，多聚聚也是好的。”
胖子不够坦率，穆孤烟偷偷地低下了脑袋，忍着笑。
分明是珍惜这一段友情的。
可是大老爷们儿的矜持总是隐隐作祟，谁也不敢说出来。
“我想把医术发扬光大。”
是满身药香的小药童哩。
说起医术时她仿佛换了个性子，变得健谈而自信。
“但现在也只有先做好家里医馆嘛。”
她的苦笑有些无奈。
却又充盈希望期待。
倘若连医馆都经营不好，连自己的医术都没磨练好，又谈何发扬医术呢。
“小兔儿，你真的也要去做官吗？”
当洋洋洒洒地吐了一圈胸中志向。
穆孤烟忽地意识到唯有小兔儿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儿，一份独属于她的秘密。
是了。
谁都有不可说的秘密。
对于禹天吴而言或许是个天大的机会。
了解小兔儿，解开她的心结。
咦。
穆孤烟忽地愣了片刻。
玉儿哪是有心结，她的目光清澈而透明。
“以前家里人劝我说，等长大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也觉得挺好，能与相爱的人厮守一生。
能有平平静静的生活已是三生有幸之事。
但······
怎么说好，我听说了一件事。
大概是巧合吧，听闻离此地不远处便有一座小村。
小村因不知何人的叛乱而毁于一旦了。”
玉儿顿了顿，仿佛在诉说谁人的往昔：
“就在那时。
那晚，我好像有些多愁善感，想了很多事。
连如今的盛世也有叛乱之辈，若是大家都无动于衷，那盛世还能维持多久呢。
我想了好久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鹤先生教导的文籍中曾有这么一条。”
天下兴亡。
匹夫有责。
玉儿沉声不语，穆孤烟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气氛大抵是稍稍有些沉重。
旋即玉儿的笑声打破沉默：
“干嘛都傻了？
我的志向很简单，去当个武官。
然后保家卫国，死得重于山岳。”
“别别。”
禹天吴慌慌张张地捂住了玉儿的嘴，被玉儿嫌弃的目光一瞪，这才悻悻地耸着肩松开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死啊死的。
以后我来给你当副官好不好啊。
大伙都熟悉，打下手也方便些。”
“好啊。”
禹天吴倏地怔着了，唯见玉儿那温和的笑。
这大概是玉儿发自内心的笑，穆孤烟总觉得自己应当是钻不到那氛围里去啦。
不想玉儿又一次敏锐捕捉到小姑娘想要溜走的念头了。
“孤烟站住！”
“干嘛······我说我说我说。”
眼见得小兔儿要朝她扑，穆孤烟终是慌乱地摆了摆手。
“报仇，然后······回到梧桐阁”
对，以后安定了就回到梧桐阁吧。
这也是她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