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回梧桐阁也不好。
阁里肯定不帮她把单给免了的啦。
次数多了小姑娘也会不好意思的。
“这是？”
“茶室。”
穆孤烟将睡熟了的初灵抱起。
与屃兜兜转转，来到城中某处幽深僻静的小巷里。
这间茶室是穆孤烟偶然发现的地儿。
平常烦恼太多时便喜欢过来喝杯茶。
茶能抚心。
“这是我偶然找到的，这间茶室的茶很好。”
屃微微颔首，确实是用的好茶，仅仅停留于茶室门口也能闻着茶水清雅的淡香。
穆孤烟走入茶室，稍作打量，忽地便眼眸一亮了。
那里还没客人。
“呼，太好了。”
穆孤烟有一处喜欢的座位，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阴云密布，那靠着窗户的座位永远是她的首选。
看看窗外。
品品茶水。
世间百态尽数收入眼底。
世态炎凉不过步履匆匆，都稀松平常。
穆孤烟又一次占下了这一座位。
“哟，穆姑娘。
这位是······”
小二哥见着她了，瞬间欢喜地迎上来。
这位穆姑娘出手挺阔绰里，这会儿大抵还是带着朋友来喝茶了。
“老样子，多上些点心，要甜些哦。”
“好嘞。”
小二哥急忙离去了。
备茶，再去悲点心。
“喂。”
远远地听着小二哥在朝后吆喝。
“今个儿有点甚么点心？穆姑娘说想吃些甜的，三份。”
“琉璃馍和糖糕，今儿就这么些。
你去问问穆姑娘吃不吃这些点心。”
小二哥又绕了回来。
穆孤烟听得真切，朝他微微地笑，虽然点心粗了些，但这些都算是特色，好吃得很。
就是不晓得屃吃不吃得习惯这些个味道。
“吃这俩的话您的腮帮子可能要遭点罪。”
穆孤烟笑道。
“这倒无妨。”
屃也笑，不过是硬一些罢了。
“那就好。”
穆孤烟腾出了些地儿，让初灵躺下。
从镯子中摸出一条薄毯，防止傻丫头睡得昏沉而染上了风寒。
这也是小二哥同意了才敢让傻丫头躺着的。
在外头总归不算太文明。
小二哥上了茶水与点心。
“好香。”
琉璃馍是用过了几夜放得硬邦邦的馒头做成的，这用油炸了一遍裹上一层糖色，是穆孤烟很喜欢的甜味。
“谢姑娘称赞。”
小二哥嘿嘿一笑，顺带放上了茶叶。
将水填着后也不点着火，径自离去。
屃看得怔，眉头微皱。
“难道喝的是冷茶水？”
直至对侧的温度忽地高了几分，屃才恍然大悟。
感情是穆孤烟不让小二哥点火的······她倒是什么事都喜欢亲力亲为。
茶水因少女那温热的火焰渐渐沸腾。
果然是好茶，如此清香，沁人心脾。
“好温柔的火。”
“但火总归是火，不小心也会把草原烧着的。”
屃嘴角一抽，瞧着巧笑嫣然的穆孤烟，总觉得这姑娘好像做过放火烧山这种事儿。
许是他多想了吧，倒不如说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穆姑娘。”
见穆孤烟替他倒上了茶。
屃也懒得寒暄。
“想问些什么？”
“没什么······想问问您的姓氏。”
“在下无姓，确实只有一个屃字作名，穆姑娘没喊错。”
穆孤烟一怔，应是有些惊讶了。
没姓氏。
这倒是有些怪。
“初灵呢？”
“这丫头倒是随她母亲姓，姓龙。”
穆孤烟不由眯起了眼，但在屃觉察前便将惊讶隐藏了起来。
“龙是一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
“母亲的身份其实挺高贵的哩。”
屃大笑数声。
茶水很快见了底，于是屃接过茶壶，为他身前的杯中添满了整整一杯茶，穆孤烟晓得了屃的时间似乎挺紧的。
龙初灵。
傻丫头的名字倒是很灵动。
“屃公子是在朝中做官吧。”
穆孤烟忽地开口。
屃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回答她了。
眼前的少女笑盈盈的，可屃总觉着少女的笑似乎有额外的含义。
少女仿佛什么都知道，却又不肯与谁人明说。
“若是将来我入朝，还望屃公子多照拂一二。”
“穆姑娘好有自信。”
“有自信才是好事。”
屃清秀俊逸的面容上终是浮现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说实话，和聪明人谈话总是相当劳累的，便是他也不敢说少女到底能够猜到多少。
但穆孤烟的聪慧于他，于荒天界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在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很快地，茶水又一次见底。
屃真的要走了。
关于科考一事还有很多细节要与郡守细说。
此次文先武后，众君皆可先考文，再考武，因而文物解元为同一人也不无可能。
文官应当懂些武术，武官也应饱读诗书。
只是这次的考试······或许悬念不大，屃很看好穆孤烟。
这丫头鬼机灵着呢。
“穆姑娘不必远送。”
言止，屃爽朗起身，袖袍轻甩。
双手背于身后，故作恣肆潇洒地往远处走。
穆孤烟的视线始终停在他的角上。
琉璃色，光洁如玉。
直到她再看不见他。
过了片刻。
“回来吧。”
窗外倏地落下一只红彤彤的鸟儿。
鸟儿站在她的肩头，叽叽喳喳地似乎在小声说着秘密哩。
而后随着穆孤烟轻轻地一挥手，红彤彤的鸟儿登时化作一道火苗，于空中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屃没说谎。
他确确实实走入了郡守府。
还受到了郡守的亲自接待。
他确实身处高位。
而且应当是此次考官无误，如此便可安心。
屃没有欺骗她，自然那是初灵哥哥的措辞也基本上能相信七八成。
穆孤烟与鹤逢秋学的权术中玩弄人心可是其中之一。
她学得不算好。
但想瞒住自己的怀疑还是简单的。
屃定然没有觉察到这只小火鸟儿。
“初灵。”
穆孤烟无奈地看向了初灵。
哦，现在或许得叫她龙初灵了？天晓得呢。
傻丫头睡得怎么这么香呀。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啊。”
初灵许是听见她的轻唤，迷迷糊糊地应了声。
而后便睁开了那双稍显浑浊的眸，愣愣地瞧着四方的古朴典雅。
“孤烟姐姐······这里是哪里呀？”
“茶室，你睡得香死了，都没察觉。”
“嘿嘿。”
傻丫头傻乐，穆孤烟更觉得无奈了。
“初灵，我知道你姓什么了，听说你随你母亲姓，你叫龙初灵。”
初灵怔了怔，那双眸子很快便将困意驱赶。
她似乎很高兴。
“初灵是龙初灵！初灵姓龙！”
“别太吵啦，茶室要安静些。”
穆孤烟用力地敲了敲初灵的脑袋，将傻丫头敲得泪眼汪汪的，一副好委屈的模样。
但这次穆孤烟就不会心软了，做错事就是做错事。
不过······
初灵真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任重而道远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