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书香总是最挠人心。
涂山芊芊到底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她自己都记不大清楚。
许是一年。
许是十年。
总归等风从东吹到西，又从西吹到东。
望着绵绵似的雪把人间淹没了大半，而后被四月芳菲化去冰雪，余下温柔。
涂山芊芊的视线从墙上一幅幅画匆匆地掠过。
人间几多明媚。
但画卷总能捕捉到些许留不住的蛛丝马迹。
涂山芊芊倏地想起来了。
这好像是穆武画的画吧。
落款是穆，能被留在书房的似乎也只有穆武的作品了······这位来自人间的人呐，用他的画笔勾勒下太多的风景了。
风花雪月。
桃红柳绿。
只是这画到底还少了些什么。
涂山芊芊的脚步顿住片刻，总归想不通缺了谁。
姹紫嫣红迷了眼，也迷了她的思绪。
也罢。
缺谁关系都不大啦。
只是······
陡然升起些想法罢。
得亏穆孤烟许是无意提了一嘴。
推门而入，墨香更甚。
少女稍稍环顾了四周。
母亲向来喜欢整齐，因而这四方书架的书册总是摆放得尤其整齐有序，总是赏心悦目。
底下放着些许天狐的历史与典籍，姑且把天狐介绍了七七八八。
涂山芊芊却是瞧见有一本有关荒天的书。
“荒天？”
涂山芊芊拿下了这本书。
是本老书。
很老很老。
封皮泛了黄，纸张都皱巴巴的。
这本书比她年纪大吧。
内容不杂，只是些笼统的历史。
但涂山芊芊没料到母亲会把这本书留下。
所以母亲总是有些念想的。
无论如何，天狐都是妖族。
略微放下心，涂山芊芊也没了兴致再去把冗杂的历史从头到尾读一遍。
故而放下了书册，视线又一次汇聚于书架上。
再有便是功法，以及些许微不足道的秘术罢。
秘术名《大梦》。
效果也很简单，是让难眠之人做个好梦的法术。
唯一的副作用便是会在某人的梦里留下一根皎白如雪的毛，若有心便能晓得是谁送了梦。
将怀念从脑海中赶走，涂山芊芊总算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她想看看当初的罚抄。
抄的好像是······天狐自古有之的规矩吧。
······
其实这东西一点儿也不难找。
母亲向来愿意保存她的物件。
便是罚抄也原原本本地留了下来，母亲总说要等她将来嫁了人，就把这些小时候的黑历史全部抖出来。
嫁人吗？
涂山芊芊的眼中一时有些迷茫。
好像，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了吧，毕竟也看不上谁嘛。
所以这些黑历史还是留给她自己看好啦。
“找到了。”
涂山芊芊小小地雀跃了声。
嗯，抄的确实是天狐祖训。
“不得随意拉人入梦，不得将情绪带入梦中······”
等等。
原来还有这些规矩吗？
倒是令狐狸小姐汗颜，她一点儿都记不得。
索性这些年也没做出格的事。
要不然就真要违背祖训了欸。
“天狐一族，涂山为尊，九尾为贵，赤狐一脉最多，其余种族皆以涂山九尾为王。
天狐应严格恪守不与人族相知相恋，不可与人族成亲。
违者将受狐火灼心之罚。”
涂山芊芊似乎明白穆孤烟为何会让她来找到这些抄写了。
······
人最怕太聪明。
妖也是。
苏依依拉着穆忘我找到了穆孤烟。
“大阵仗呀。”
穆孤烟在小院里摆了一席全鱼宴。
还尝试了许多新菜式，林林总总准备了整整八道菜。
都是用方才钓鱼得来的新鲜食材哩。
肯定好吃。
苏依依也不和穆孤烟客气，安心坐下，便悄悄凑到小姑娘耳边了：
“需要我们帮忙？”
“对，我想看一看天狐的典籍，我很好奇。”
“那你找芊芊呀。”
“不是，我要的不是正史······芊芊姐其实有些死板的呀，尤其是和大姨有关的野史芊芊姐肯定更不会说了。”
她是压根不知道。
苏依依强忍着没说出口。
而且黑历史嘛，谁都有。
苏依依是觉得涂山芊芊肯定知道，而且肯定会说的。
“可以。”
“真的！谢谢依依姐。”
“但是！”
穆孤烟眨了眨眼，她看到苏依依有些无奈的眸。
“我知道你要这些做什么，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作为交换，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苏依依瞥了眼没心没肺的穆忘我，终究只得幽幽叹着气。
“将来若是天狐有难，我希望孤烟你能稍微照拂下天狐。”
“会吗？”
穆孤烟觉得并不会发生这种事。
“会的。”
大难面前，无人得以明哲保身。
······
钓的鱼都非常新鲜，口感嫩滑，肥瘦适宜。
唯一不好的便是这种鱼里头有许多刺儿，总得多花费心神与精力一面让鱼刺卡了喉咙。
鱼汤白而鲜，豆腐嫩，鱼肉弹，穆孤烟又额外添了皮蛋。
皮蛋与鱼汤的组合尤其神奇。
不止让汤更白，且其味其口感更丰富，美妙无比。
姑且算是闲暇的小姑娘还打了鱼丸。
清汤鱼丸，便又是另外一种鲜味了。
“厉害。”
穆忘我不禁好好夸奖了一番。
“谢谢。”
苏依依也没忍住多吃了一点。
好吃就行，穆孤烟抹去额上并不存在几多的细小汗珠。
食客的称赞往往是厨子们的勋章。
吃饱吃好。
生活喜乐。
平日里偶尔能去钓鱼，把钓上来的猎物作为请客吃饭的食材，办一场家宴，邀请上三五好友同聚，多好。
“啊，对了！”
说来她的镯子里头还有些酒水。
什么时候的呢？
还在荒天界时？
穆孤烟记不清啦，但难得的机会喝一些也无妨吧。
可惜拿出来得稍稍晚了一点。
品酒吃鱼，这才算一场家宴。
“我记得后厨有花生米来着······前些日子炒的，可香了。”
······
穆孤烟一直喜欢囤了东西。
比如酒水，比如花生米，如此正好于树下偷闲。
听风吹过草，听风拂过树，听枫红又一次从眼前飘落，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本该伤感的场景却不知怎的始终无法提起少女的心事。
穆孤烟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红枫。
“漂亮吧。”
苏依依的手上捏了八片叶子。
没有一片一模一样。
各不相同各有千秋。
“我有很多书，前些时候溜去人间买了八本。”
正好。
这八本书也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书签了。
“我教你怎么做书签吧。”
穆孤烟扑闪着明媚的眸。
“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