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姓古。
穆孤烟的记忆中没有姓古的氏族。
“你是人族?”
“我是人族。”
自称古安然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穆孤烟。
“嗯······有熟悉的气息,我猜你和神龙一脉关系不错,啊,我猜对了吧。”
古安然浅浅一笑,显得颇有那世外高人的风范。
穆孤烟只得挑眉。
少女们这会儿躲在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大石头后哩,依古安然的说法,她们管这“大石头”叫做陨石。
“陨?”
“落下来的叫陨石。”
古安然解答了穆孤烟对这个字的疑惑。
虽然穆孤烟还是有些一知半解。
她宁愿把这东西当石头。
少女们在躲藏那头蠕虫。
“被祂注视是很危险的,要么死,要么成为祂的信徒。”
古安然耸了耸肩,将轮椅调转了方向。
对。
她坐着的有四个轮子的木椅叫做轮椅。
她说她还有个更厉害的。
“那玩意儿是机关术哩,可惜这次出来得匆忙,一时没留神儿给忘在家里啦。”
古安然苦恼地叹了口气,旋即轻摇羽扇,将肩上的白发吹起了些许。
“祂是谁?”
穆孤烟将话题扯回了正题。
闲聊也可以。
但至少在保证安全之后嘛。
她还挺想与古安然聊聊的。
白发的少女身上有股令她安心且熟悉的氛围。
“神。”
古安然停下了羽扇。
“神?”
穆孤烟思索了片刻:
“神仙?”
“谁家神仙长这么丑啊!且本姑娘虽然体内没有灵气,但好歹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仙了。”
古安然不满地嘟起了嘴巴,却惹得穆孤烟好一阵侧目与疑惑。
没灵气。
没修为。
那她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层次的?
“秘密。”
古安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吧,那我们现在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比起搞不清状况的自己。
穆孤烟觉着现在给跟着古安然走,至少她知道的比自己多······虽然感觉不到少女有多么强大的气息之类,但大抵是与自己差不多的。
哦。
古安然稍微强一丢丢。
穆孤烟微微颔首。
要相信小姑娘的直觉,凤凰的直觉通常很准的。
······
“等待。”
古安然给出了一个看似不大负责的方案。
果不其然,白毛少女收获了来自穆孤烟的满满的白眼大礼包一份。
“你也看得出我没比你厉害多少吧。
你都怕那东西,我又怎会不惧怕呢。”
古安然故作恼怒地叉着腰闭着眼,却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大抵是为了偷偷瞥一眼。
当然是瞥穆孤烟了。
她很好奇凤凰小姐的态度如何。
但结果有些令她失望: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讶异?”
“我接受能力挺好。”
看出来了,是挺好。
古安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幽幽地完全睁开了眸。
在她的眼底闪烁着一轮荒古浩荡的阴阳八卦,片刻后,古安然较之先前放松了许多。
原先她也绷紧了身子的,或许是担忧被“神”所注视。
即便如此,她依旧从容地谈天说地,仿佛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此乃事实。”
古安然轻轻摇动着羽扇:
“先说声抱歉,未经允许算了算你。
我来自荒天妖族的故乡。
在金古那个时代,我的老祖宗守护了那方天地。
而在许久之后,我接过了老祖宗的棒子,算是不辱使命杀死了入侵者。
本以为当时的我早已踏入巅峰,不想寰宇之外仍有敌人······便是我的家乡的入侵者,以及你所面对的蛀。”
顿了顿,古安然又道:
“祂们的神不是同一位,但性质相同。
这条大虫子的信徒是蛀。”
穆孤烟哑然。
古安然只是挑了挑眉:
“这么冷静?”
“其实还蛮容易猜的。”
穆孤烟弱弱道。
这下轮到古安然有些哑口无言了。
哎呀呀。
和她相处比与那个酒鬼共事更难。
穆孤烟是相当聪慧的姑娘。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穆孤烟忽地想起她们最早讨论的事。
闲话说得太多,却连正事都忘了。
“所以。”
穆孤烟忧愁地看着她们藏身的大石头:
“咱什么时候能离开呢?”
······
穆孤烟从镯子里摸了张毯子铺在地上,少女们席地而坐,各自伸出两只手来比了个一。
“十以内加减法会吧,咱的手表示数字,加对方手表示的数。
先加到十就可以收回去,直到谁两手先收回就算这一局胜了。”
简单吧。
但穆孤烟与古安然已经玩了几十轮了。
穆孤烟生生摸透了这游戏的规律。
在放松前古安然又算了一卦,旋即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事了。”
她的笑容更为从容不迫:
“祂离开了。”
“好哦。”
“但我们还得等仙無把我们捞出来。”
穆孤烟:?
“别这么看我,为了不让你被祂‘污染’,我也险些遭重了的······这会儿力量消耗殆尽,空间也撕裂不得了。”
古安然摆出了哭哭的表情。
虽然没有一滴泪水是真的。
穆孤烟抽了抽嘴角,懒于评价她拙劣的演技。
也罢。
反正她们有很多消磨时间的方法。
比如古安然带来的小游戏。
“不讲讲你和你的故乡吗?”
穆孤烟不得不收回了一只手,见古安然依旧泰然。
她忽地开口问道,却令古安然稍稍一怔······她似乎在回忆过往曾经。
一定是段令人怀念的回忆,穆孤烟想。
“唉,说来确实好久没有摆摊算命了。”
“嗯?”
“我以前在宗门里是算命的。”
“啊?”
“别不信,我还是宗门里的大师姐呢。”
贵宗没把你逐出宗门真是太偏袒你了。
“对了!”
古安然忽地眼眸一亮,却是不由凑得离穆孤烟近了些,白发微微扫过了彼此的脸颊。
“要不要我给你测测?我算命还是挺准确的哩。”
“谢谢?”
古安然是这么自来熟的性子吗?
穆孤烟还以为她是一位高冷姑娘······果然人不可貌相。
思索无果,穆孤烟摊开了手掌。
“怎了?”
古安然疑惑地看着穆孤烟。
穆孤烟亦是满脑袋的疑问。
“算命不看手相吗?”
“不看啊······啊。”
古安然恍然似的呆愣半晌,竟是苦笑了一声,上一回看人命相还是帮那个嗜酒如命的少女来着······
帮她看哪里的酒好喝。
“我窥天命,窃天命,自是无须你的手相。”
她好骄傲地又叉着腰了呢。
虽然穆孤烟并不觉得这两字是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