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乾岚等到了她的小姑娘。
“早安？”
但这只小姑娘的时间观念可能有点不对。
乾岚望向欲摧城的黑云。
在起风前，无论如何也应是过了早上了。
“不行？”
穆孤烟笑眯眯地问道。
乾岚还以无奈的笑容：
“不行。”
乾岚才不管这丫头的目光有多无辜。
“这可不好，岚姐姐也太死板了，明明现在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了。”
的确如此，乾岚很认可穆孤烟的话······灵脉被截断入海后，海中的大魔终于按捺不住妄图作威作福了。
这是反扑。
因为祂已经没有后路了。
敌人的背水一战往往尤其难以抵御的。
“还得小心人族。”
穆孤烟突然想起了大洺帝君。
这家伙。
该说是好久没听到他的动静了？
或者······其实是穆孤烟自己实在太过忙碌了一些呢。
这段时日她总在为别人的事情忙碌。
小初灵，芊芊姐。
现在是岚姐姐与乾夏。
别人？
嗯，似乎太过生分了，她们可不是“别人”。
无论是小初灵、芊芊姐还是岚姐姐，都是她因运气与缘分而相遇的至交好友呀。
乾夏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呢。
虽然这位前辈有时表现得并不像她的实际年纪。
算啦。
女孩子的年龄可是秘密。
“去找老祖吧。”
乾岚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场地。
早些时候还围了一大群狗子，现在却如此寂静。
人与狗都躲回了各自的家中。
因为天灾。
也可以被称为人祸。
他们当然害怕。
作为普通人，面对灾难时除却应当做的，不得不做的，便只能祈祷灾难不会伤害他们。
乾岚早在村民家门紧闭的时候放心大胆地变成人形了。
她任由大尾巴好似不受她控制地跑到面前，而后被她一把抱住。
不许捣蛋。
尾巴尖儿晃晃悠悠。
她的目光幽幽恍恍。
······
穆孤烟与乾岚不约而同地起了同一个念头，少女们大眼瞪大眼的沉默了好半晌，最终得出了结论：
“老祖？”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少女们问道。
面对她们诚心诚意地发问，老祖自然和蔼可亲地回答了：
“滚过来。”
哦！这下子突然有了老祖的样子啦。
“你们来得很是时候。”
乾夏从千帆的臂膀下溜了出来，将眼中稚嫩纯真尽数褪却的她终于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样。
她从来不是如此简单的人，穆孤烟与乾岚都很清楚明白。
但······
希望下次看到她时她能换个姿势。
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一个慈祥的小老头嘛，总归看着有点违和。
虽然穆孤烟晓得这俩其实是一对儿啦。
“他谁？”
穆孤烟忘了乾岚还不认得。
“千帆。”
“千帆啊，有谁叫千帆啊？”
“狼祖大人要找的那个人。”
乾岚宕机了一瞬。
少女们并未故意压低声音，千帆也能听得到。
不如说是穆孤烟故意说得响了些呢······千帆笑了笑，向这位天狼的后辈挥了挥手。
“不对。”
乾岚恶狠狠地瞪着小孤烟了：
“你怎么认得？”
“上次钓鱼遇到的，就暴风雨那次。”
穆孤烟的目光极尽澄澈干净。
但很遗憾的是这次她就无法借此躲过岚姐姐的报复惹。
“我搓。”
乾岚用力搓着穆孤烟的脸：
“错了没？”
“窝戳惹。”
小姑娘哭唧唧地为她隐瞒情报不报付出了代价，而乾夏与千帆只是默默地瞅着这俩丫头打打闹闹，直至许久，乾夏才傻乎乎地看着千帆，问出了让她短暂地后悔了的话：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
三妖一人仍旧眺望着这片大海。
并非不想快速行动，只是在某件事上彼此出了一些分歧。
乾岚只觉得晕厥。
穆孤烟这妮子轻而易举地便和乾岚达成了共识，她打算独自进入深海去面对大海之蛀。
和当初一样，曾经的她也轻而易举地便做出了击杀大洺帝君的决定。
呵。
乾岚现在相信那句话了。
她们从历史中学会的便是从不在历史中吸取教训。
至少这一次乾岚不希望她独自面对。
“我也去。”
她笃定的态度让穆孤烟感到了陌生。
“倒也无可无不可。”
穆孤烟宁静的目光让乾岚稍稍便宜了视线。
其实能感觉到啦，乾岚比起初见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难以形容，但真要说来······她表现得更像人了？
很怪吧。
于是穆孤烟笑问道：
“我能知道理由吗？”
“怕你死了。”
哦对，穆孤烟把无法涅槃一事也告诉乾岚了。
只是她没料到岚姐姐会如此果断地点出来，这时不该故作扭捏然后支支吾吾说不明嘛。
穆孤烟看的话本子里头女主角好多都这种样子捏。
口嫌体正直？
不过那就更不是乾岚的作风了。
“我不会死。”
但穆孤烟觉着自己的宽慰好像没什么效果，但借此良机能多见几回乾岚不同的表情神态，姑且算是她赚。
真罕见啊。
“你上次就被芊芊救了。”
乾岚低声道：
“所以我不放心你一人。”
顿了顿，乾岚似乎认为还不足以说服：
“上回你入地府也是。”
“地府？”
“你在地府遭受太多凶险，若我知晓，定不让你自己一人前往。”
穆孤烟无奈摇头，唯有笑容不曾减少。
岚姐姐变了，但穆孤烟觉得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变，比起之前似乎无所牵挂的乾岚······
至少现在的岚姐姐更亲和，锐气也的的确确减少了。
“所以我也去。”
有理有据，穆孤烟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我拒绝。”
穆孤烟抬起手，拍了拍乾岚宽阔的肩膀。
比起寻常女子，身为狼主的乾岚的躯干要显得更加修长与结实嘞。
小姑娘是实在太瘦啦。
在说出拒绝后，乾岚的眼中适时地露出了不解。
在她眼中，穆孤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且少女们修为其实相同，真要比较杀伤力嘛，乾岚甚至觉着天狼的杀伐之术更强大。
有她在一旁保障，此役便不再有任何困难。
“岚姐姐。”
穆孤烟看向比她要高半个头的天狼的少女：
“岸上需要你，因为我必胜，但我却不敢保证能将大海之蛀的命留下来。
但岚姐姐在岸上就不一样啦，如此我便不惧让祂逃了。
岚姐姐一定能截住祂，杀死祂。”
乾岚微怔。
她看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乾夏与千帆。
“不行哦小乾岚。”
乾夏定是猜到乾岚的心思了，而且······她或许也已经猜到了穆孤烟的意思，于是乾夏剐了千帆一番，又暗搓搓踹了他一脚。
这家伙。
干嘛什么东西都往外说？
“我没说嗷。”
但千帆的眼睛就是在说着这么一句话。
乾夏只得翻了个白眼。
有时就觉得穆孤烟太聪明，仅从蛛丝马迹里便能推断一件事的全貌。
“我要守着岸边，不让那家伙的下属跑出来。”
乾夏踮起脚尖。
而乾岚条件反射地俯下了身子。
习惯真的很可怕。
天狼少女漆黑如墨的长发被轻轻地揉呀揉。
“留下吧。”
乾夏朝乾岚与穆孤烟都眨了眨眼：
“相信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