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几月了？”
“不记得了，可能是就当是五月吧。”
龙初灵耸了耸肩。
日子过得糊里糊涂，连几月都记不清。
反正不是五月就是十月，这是个晨时清冷午后温热的时节。
草原上没柳树，不然真的可以确认现在是几月。
穆孤烟看向龙初灵。
小龙娘还是那副纯真的模样。
好吧。
是穆孤烟说得好听了。
其实是傻憨憨。
龙初灵本事大，但性子实在不像活了几万岁的，也可能是万年时光都花在与那头死去的骨龙大眼瞪小眼上，心智倒没成长多少。
说到骨龙。
如今蛀虫被自己杀干净了。
但蛀也只是一方罢。
还有人，还有妖，这个恩怨在难以了解。
洺无谕替妖走了好大一步路。
得谢谢他。
但也多亏了他，之前的很多准备就不得不作废了。
当今陛下原本并不打算过早开战。
有必须要做的事。
人族得了解妖，还得知道大洺帝君的那些罪过。
此非一朝一夕之功，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法······说来也跟洺无谕做的大差不差了。
所以得谢谢他呀。
穆孤烟不喜杀戮，此刻却也不得不站在最前线呢。
恩怨总要有了结。
“姐姐在想什么？”
龙初灵唤回了出神的穆孤烟。
“没。”
穆孤烟摇了摇头。
“说嘛。”
她抱着她的胳膊晃呀晃，在撒娇呢。
但穆孤烟已经免疫了。
何况她的确没想什么复杂的事。
“你要去哪来着？”
穆孤烟问龙初灵。
“北方，那里的人信仰龙，我去稍微显显灵。”
“小心些。”
穆孤烟叮嘱道，没忍住捏了捏龙初灵的脸蛋儿，小龙娘的脸圆乎乎的，下巴微微尖儿，是相当标致精巧的鹅蛋脸。
“人族的北方挺乱。
大洺帝君在绝大多数人族眼里都是庸君。”
梧桐阁把人间情报尽揽。
“而且······因帝王不管不顾，那里的人许多都是恶徒。”
最出名的便是鬼话连篇。
听闻大洺北地端的尽是些蛇蝎心肠和鬼蜮伎俩。
穆孤烟担忧地看着龙初灵。
龙初灵其实相当聪明，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难免担心，人之常情罢了。
······
荒天打算与洺无谕的起义遥相呼应。
既然有人愿意帮助妖族重归人族的视野，作为正主自然不应拉跨。
方才的会议便是安排大妖去呼应他的起义。
那么大妖都有谁呢？
“闺女儿你去南边，乾岚就去东边，十公主殿下去北边，至于孤烟······西玉郡起兵。”
很好。
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惹。
于是会议开得很简单。
妖族的目的也很简单，终究也只是图个名正言顺。
先帝的谦让到底换来了些许苦果。
站在草原上，穆孤烟不禁思绪万千······
想什么？
龙初灵好奇也是必然。
她一直没说话嘛。
看着草原，看看天，看看云卷云舒。
天边有朵像剑的白云。
其实真的没想什么啦，就像有些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可能真的没什么理由，只是单纯愁上心头了罢。
穆孤烟不愁。
她只是单纯觉得有些怀念。
真的好久没像现在这样站在草原上了呀。
以前倒是常常这么做。
父亲布置的功课完成后就是无忧无虑的小孤烟惹。
这时放羊的工作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那就不看书，不学习。
除了这些还能做什么？
草原上总归玩乐的事情相当少，也就是放空大脑，让自己陷入莫名其妙的幻想。
穆孤烟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虽然现在是大大凤凰，但小时候她又不知道自己是凤凰呀。
飞到天上去，看看日落与月光。
不过现在的穆孤烟只是在发呆而已，她已经过了喜欢幻想的年纪啦。
马上要忙起来了。
都忙，忙点好啊，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姐姐。”
穆孤烟看向龙初灵。
“你到底在想啥啊？”
“真没啥。”
“我不信。”
龙初灵腻乎地往穆孤烟肩膀上靠。
小龙娘身上香香的，好闻是挺好闻······就是她那角戳人。
就这么一腻歪的工夫里穆孤烟就被她的角戳了两三回，穆孤烟只觉得这玩意儿膈得慌。
“初灵，去了北方万事小心。”
“我的好孤烟姐，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龙初灵笑道：
“再说下去我耳朵也起茧子。”
“总比不说好的。”
穆孤烟狠狠搓了搓小龙娘的脑袋。
······
乾岚久违地回到了天狼的族地，涂山芊芊这会儿倒是与她一起，她们在天狐族地里待得久了。
说来神奇。
分明一大堆妖都在西玉郡里待着。
但那郡守就是不晓得。
或者，可能只是他选择性地没看到。
这人是个极贪财的人。
不去想此人，难得回家一趟呢。
乾岚叹了口气。
天狼们都在天狐族地了。
这家也空落落。
仅仅这么些时间里似乎就荒芜了许多。
该说是杂草的生长太过迅速，还是她忘记了自己离家多久呢。
大概都有。
乾岚将这副杂乱的景象一一略过。
她默默地往前走。
涂山芊芊也默默地跟着，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这位至交在想些什么。
而乾岚果然来到了当初乾夏所化的石雕处，望向空空如也的石台，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起初我真没想到这个石雕会是活的······”
突然被喊了一声，之后乾夏便从石雕里蹦了出来。
乾夏把乾岚吓着了。
但在得知了前因后果后，这复杂的情感便浓郁得不像话了。
也没甚么特好的比喻来形容这份感情。
通常点的比喻是比作糨糊，好吃点的比喻大概就是芝麻糊。
总之稀里糊涂。
“你们天狼的性格倒几乎一模一样。”
涂山芊芊嘴角微扬。
就是嘛，脑子都很好，脾气也不差，只要没人惹天狼，这个种族往往愿意与其他种族相安无事。
但正因如此。
天狼在激动时的行事风格会比暴风雨更为激烈。
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我记得你要去南方，说是要帮衬洺无谕几手？”
“就靠他你信不信第二天就死了。”
乾岚好笑地摇了摇头，却也不觉得涂山芊芊说的有什么错。
大洺帝君是个厉害的敌人，洺无谕会输的。
所以要有外力相助。
“反正我现在就算变成灰都能活，凤凰的力量就是好用。”
涂山芊芊耸了耸肩：
“那家伙手里就剩个狼祖大人的牙了。”
乾岚一怔，而后才想起来这家伙得了她俩无心的一份赠予。
如此倒是可以多一条命，乾夏那牙足以拦下致命一击。
“总是万事小心。”
乾岚的大尾巴轻轻摆了摆。
“你也要小心些。”
涂山芊芊的耳朵尖微微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