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保安驱赶，天空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他的嘴里一个劲的念叨要找妈妈，却又不说自己的妈妈是谁。
“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里哪里会有你这种乞丐的妈妈。”
被天空纠缠不放，保安已是满脸的不耐烦，他抽出腰间别着的警棍正欲狠狠挥下，丝毫不在乎天空只是一个孩子。
好在在他动手之前，一个声音制止了保安的暴行。
“等一下！”
保安听着，一脸狰狞的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正欲开口大骂，但在见到对方身份后，立马变脸讨好起来。
“是龚女士啊，好久不见啊，我这正在赶走外城区来的小乞丐。”
“我都听见了，这个孩子说要找妈妈。”龚云皱着眉走来，脸上满是怜爱。
看着她这幅模样，顾明都开始怀疑自己先前见到的龚云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了。
龚云越过保安，蹲在天空的面前，丝毫不在乎他脸上的污渍，抚摸着他的脸蛋。
“乖孩子，和阿姨说说你妈妈是谁，阿姨带你去找她。”
对于龚云的话，天空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龚云的项链。
项链的结晶里，嵌着一张白翩的照片。
顾明去找龚云时，并未见过这串项链。
“妈妈。”
天空指着白翩的照片，喃喃念着。
听到眼前的孩子管白翩叫妈妈，龚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妈妈...”
天空的重复，让龚云确信刚刚她没有听错。
此刻，她没有了先前那般温和，脸上布满了阴沉。
这样的龚云，便是顾明熟悉的龚云。
虽然龚云没有表现出来，但空气中的气氛已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歇斯底里。
除了天空。
“你这小兔崽子乱说什么！”察觉到不对，保安立马开口呵斥，想要赶天空走。
却不料龚云将他护在怀里。
“既然这孩子喊白翩妈妈，我也算是这孩子的爸爸了。”龚云从脸上挤出最后的笑容。
但很快这抹笑容，在天空的话语下，消散一空。
“爸爸？爸爸不是你...”
他的话，让龚云再也笑不出来，她站起身来，再看向天空的眼里，只有恨意。
“保安，这孩子我先带上去了，你可不要和白翩说啊。”
龚云留下最后的话，便牵着天空走进高楼。
保安望着龚云远去的背影，脸上已是煞白，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造孽。
这之后发生的事，已是顾明不敢去想象的了，离奇的程度已经超脱了他的认知。
顾明只知道，等到自己缓过神来时，眼前的场景又回到了登记室。
但这一次，他不再附身在天空身上，像是一团自由的空气，可以随处挪动。
登记室中，白翩一脸怒气，朝着福利院的护士怒骂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万无一失，为什么这个孩子能跑到龚云那去！”
“对不起白女士，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补偿您的。”护士连连鞠躬，试图挽回白翩。
可惜白翩对此不屑一顾，她一掌拍在登记室的桌上，“补偿...你们拿什么补偿我！现在好了，我七年的计划泡汤了。”
宣泄完自己的话语，白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明能够猜到，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来福利院。
在白翩走后，护士脸上的歉意一瞬间转变为怒意，她直起腰来，朝着某处看去。
顺着她的的目光，顾明发现她所看着的是一张病床。
病床上，天空浑身是血的躺在上面。
他身上满是伤口，五官被人毁去，瘦弱双臂折成三段，好似鸟类的翅膀。
最为骇人的是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伤口处层次不齐，像是被钝锯锯断的木头。
天空看起来，已经在剧痛中失了神志，嘴里因为被拔去舌头，只能发出着模糊的声音。
这声音细细听去，勉强能够辨认，是妈妈二字。
不过护士显然没耐心去辨认天空在说什么，她不顾天空的伤势，抓起他的胳膊便把他往手术室里拽。
在手术室大门关上的一刻，所有的画面也随之消散。
一时间空间变得无比漆黑，透不出一点光来。
顾明站在中间，感到茫然且恐慌。
他试着活动四肢，想要感知一下周围有什么。
却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
顾明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地面铺满一层黑水，看着就像是黑鸟眼里的泪。
伴随着泪水，自己周围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那是天空的面孔。
它们有节奏地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变得很是扰耳，像是冥府的门铃，惹得顾明头疼欲裂。
感受着大脑就要爆炸的痛楚，顾明强撑起意识叮嘱自己一定不能昏死过去。
心里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在这里昏厥，恐怕没有醒来的机会。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吵，已经到了顾明无法忍受的地步，他的耳朵里已经流出鲜血，视野变得越发模糊。
眼看着顾明将要支撑不住。
突然有个声音传来，相较于黑鸟那扰耳的声音，这声音显得格外动听。
“誓言：甜点派对，奶酪稳定仪！”
话音刚落，这处绝望的空间里，莫名多出一份奶酪。
那奶酪散发着光，犹如救世的主一样，让顾明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握住那份奶酪，就在他握住的那一瞬间，奶酪迸发出强光，将黑暗一扫而空。
等到强光散去后，眼前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头顶是破碎的穹顶、周围是垮塌的观众席。
自己好像回到了一开始的废弃剧院。
在那幻境中呆的太久，让顾明一下子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幻境。
“顾明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
耳边，布丁的声音夹杂着些许哭腔传来。
顾明抬头看去，发现布丁跪坐在自己身边，脸上已是梨花带雨。
“我没事...”顾明说着，强撑着身子想要爬起，奈何功亏一篑倒在地上。
现在他的身子如同被抽空一样，实在太过虚弱。
“琳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顾明先生你被黑鸟侵蚀后，小琳姐便冲上去与黑鸟缠斗了，如果不是她分散了黑鸟的注意，我也没办法把顾明先生抢救回来。”
侵蚀，这个词顾明再熟悉不过。
在学院时，老师们总会指着这个词，撕扯的嗓子喊着这是必考题，叫学生们无论如何都要记住。
说这是让人扭曲成堕落体的根源，说这是外面世界的污秽，说这是神明对人类的惩罚...
可没有老师向学生们讲解过侵蚀是什么感觉。
今天亲身感觉过一次侵蚀，顾明方才明白其可怕之处。
只要有一点懈怠，自己怕是就回不来了。
心里不断感慨着，顾明忽的反应过来什么，急忙向布丁问道：“琳姐和黑鸟打起来了？”
布丁点点头回应着顾明。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明可就躺不住了，即便支撑不起身体，他也拼尽力气将头抬起，朝舞台看去。
舞台上，琳挥动铁丝臂甲，与黑鸟的羽翼一次又一次碰撞在一起，撞击声回荡在废弃剧院中，演奏出一首开幕曲。
每一次的碰撞都会导致琳手中的臂甲被黑鸟腐蚀一部分，但为了给布丁争取时间抢救顾明，她依旧迎上黑鸟。
顾明见状，喊道：“琳姐！”
他的喊声让琳察觉到顾明已经醒了过来，索性不再与黑鸟缠斗，借势跳走。
“我们快走，这只堕落体的污染程度还在不断上升，在这里呆太久也会被侵蚀的。”
琳吩咐着，拉着顾明的胳膊将他扛起，带着顾明朝废弃剧院门口逃去。
眼看着三人就要逃到大门处。
“砰。”
却在这时，一声枪响传来。
枪响之后，大门上方的结构垮塌下来，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看样子刚刚那一枪正中大门上方的支撑。
见退路被堵死，顾明回头望去，发现刚刚那一枪是舞台上的白翩所开。
“我说过，你们将为杀死威尔而赎罪。”
白翩说完，她身边的黑鸟便扑腾着翅膀飞来。
见黑鸟袭来，琳放下顾明，率先迎了上去。
但她的力量只能勉强拦住黑鸟，并不能将它击退。
“誓言：甜点派对，马卡龙重锤！”
眼看琳有些不敌黑鸟，布丁及时发动自己的誓言，唤出马卡龙重锤猛地轰向那黑鸟，二人合力之下方才击退对方。
“看样子不歼灭了这只堕落体我们也没法走了。”琳凝重着表情说道。
她脚下发力率先冲了上去， 不给黑鸟调整的机会跳到它的身上，蓄力一拳狠狠挥下，将那黑鸟直接打进地板中。
遭此一击，那黑鸟开始哀嚎起来，它的叫声扰着众人必须捂住耳朵来抵御。
抓住这个空档，又是一声枪响穿过哀嚎传来。
子弹无情的贯穿了琳的身体，感受着泄气的身体，琳用臂甲支撑在地才叫自己没有倒在地上。
“咳咳，七年前也是你给了我一暗枪，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你这偷袭人的臭毛病一点没改。”
“当年如果我没有心软一枪打死你，也不会叫你们从我身边夺走威尔。”白翩将枪口对准琳的脑袋，“这一次我不会心软了。”
说完，白翩勾动手指打算扣下扳机。
“誓言：扶不起的不倒翁！”
就在这时，顾明扯着嗓子高喊着。
随着这声音传遍整个废弃剧院，白翩步子一滑摔倒在地，这一枪也因为失控没能打中琳。
“怎么回事？”倒在地上的白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看着顾明，眼里恨意更盛。
“天空！给我杀了他们。”
听到白翩的命令，黑鸟哀嚎一声再次飞来。
顾明见着，心里很是为难。
自己的誓言只能使站在地上的人百分百摔倒，对于飞来的黑鸟毫无作用。
眼看那黑鸟飞速逼近。
这时，中枪的琳忽的开口说话。
“小骑士...后面就交给你了。”
顾明听着尚不明白琳的意思，便看见琳浑身的钢丝开始蔓延，将她整个人都给包裹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