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盲眼的孩子，正对着下水道里的老鼠叫父亲。”——鼠父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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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着伤痛，顾明与布丁赶往骑士分部。
先前诺思发来的消息虽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但其中严重性不言而喻。
直觉告诉顾明，出事了。
不敢有一丝耽搁，顾明跑到骑士分部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未等他喘上口气休息一下，眼前的场景便让他呆滞在了原地。
身后跟着的布丁见顾明僵在原地，不解的走上前来，所看到的直叫少女腿根发软，坐在地上捂住嘴轻声抽泣。
“怎么会这样。”
分部大厅中，躺着一排排用白布遮掩的身体。
他们的胸口没有了起伏，白布上放着的勋章无声宣告着这些剑骑士已经牺牲的悲痛消息。
虽说剑骑士的牺牲率高达七成，但很少会有眼前这样大片的伤亡。
顾明细数了一下，大概第十三区分部中三分之一的剑骑士，都已经陷入长眠。
他不敢想象，是什么造成的这一切。
“你们回来啦。”
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顾明的惊恐，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他朝着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诺思。
诺思壮硕的身体缠满绷带，并且只剩下了一条手臂。
他坐在尸体旁边，眼里满是悲痛，这抹悲痛不是因为自己丢失的手臂，而是因为地上躺着的剑骑士们。
“诺思前辈，还要这些前辈，是发生什么了。”布丁支吾着话语问道。
“我们组织人手，对阳光福利院进行了清缴，虽说成功铲除了这颗毒瘤，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阳光福利院？在被黑鸟侵蚀后，顾明曾在幻境中看到过一些福利院中的片段。
里面所发生的的惨剧，用地狱来形容都不为过。
况且顾明所看到的只是零星半点，其中不可告人的勾当只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只是顾明没想到阳光福利院竟然这么厉害，使得这些前辈为清缴它而牺牲。
“细节就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只需要知道喊你们过来，是有任务交给你们。”
“诺思前辈请讲。”
诺思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的眯着眼打量着二人，“你们两个受伤了？”
顾明点点头，“我们之前对黑鸟进行了歼灭工作，过程中受了一些伤。”
“这样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安排重活给你们了。”嘴里说着，诺思站起身来取来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将其递给顾明。
“这是福德的牺牲报告，上面记着他的家庭住址，你们替我去慰问一下吧。”
福德，顾明对这个名字感到些许熟悉，细思一阵后便想起，那是分部中一位资历老道的剑骑士，来此任职已有十余年。
不过他性格冷淡，在分部时眼里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事，因此二人基本没有什么交流。
即便如此，顾明也从心底里为这位兢兢业业一生的剑骑士的牺牲感到悲伤。
接过文件，顾明取出报告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上面记录的家庭地址，那是L街的一间公寓。
“奇怪？”顾明疑惑着，剑骑士都属于树冠层户口，按理说他们的家庭住址也应该在树冠层，可为何福德前辈的住址就在第十三区呢。
顾明眼里不解被诺思捕捉到，他开口解释着：“在多年任职里，福德在第十三区遇到了值得他相伴一生的人，于是将根扎在了第十三区，将户口调了过来。”
说到这里，诺思回忆起了什么，面色低沉下来，“他的夫人安娜是位心地善良的女士，平日里时不时会为分部的同事们送来一些糕点解馋...因此这对我们而言是份很残酷的任务，但你们刚来，还没见过安娜，因此只好拜托你们了。”
从诺思的话里，顾明能够听出他的不忍与为难。
“明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接下诺思的委托，布丁起身行礼。
诺思见着，又想到什么，叮嘱道：“慢着，最近第十三区有些动荡，你们在外千万小心...我不希望再有人牺牲了。”
“是。”二人异口同声回应诺思的叮嘱后，一同离开分部前往福德家。
...
福德家住在一间藏在深巷中的小公寓，公寓外墙上满是嬉皮客抱怨世界的涂鸦，角落里堆满垃圾，老鼠在这里进出的次数比人都多。
顾明看着，暗自感到疑惑。
按理说，剑骑士完成任务后，会有一笔客观的奖励金，应该不会缺钱买处更好的住所。
可为何福德前辈会住在这里呢？
怀着疑惑，顾明走上前去按响门铃。
在门铃响起的一刻，屋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屋内一个女人连连喊着。
“咔嚓。”
开锁声响起，公寓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从缝隙望去，顾明看见一个妇人抵在门后，用警惕的目光反复打量二人。
那妇人看着三十多岁，头发盘起在脑后，身上穿着围裙，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想来她就是福德的妻子，安娜夫人了。
“你们是？”见到两位陌生人拜访，安娜向二人问到。
“夫人您好，我们是剑骑士。”顾明说着，指了指胸口的剑骑士勋章证明自己的身份。
“剑骑士？怎么没在分部见过你们。”安娜嘴里虽嘀咕着，但在知道二人身份后，她不再谨慎抵着门口，招呼二人进来，“二位大人，先进来坐坐吧，寒舍破旧还请不要嫌弃。”
“没事的夫人，不用太照顾我们，随意些就好。”布丁回应着安娜的热情，跟着安娜走进屋子。
“不行，你们可是福德的同事，如果让他知道我怠慢了你们，回来后肯定会生气的。”
听安娜这样说着，二人脚下步子一顿，互相对视着，眼里满是愁意。
安娜此刻还不知道，她的担心不会成真。
因为那位独属于她的剑骑士，再也没有归期了。
“那个...”嘴里组织着话语，顾明犹豫着如何开口，“夫人，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福德前辈。”
“因为福德？他又忘记把什么文件带去分部吗。”
安娜嘀咕着，她只觉得二人为此是福德冒失的把东西落在家里。
全然没想到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噩耗。
“不是文件...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吧。”
安娜听着顾明口中的含糊，越发感到不解，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安排二人坐在客厅后，去厨房去来茶水和糕点。
趁着安娜离开，顾明简单的扫了眼屋内的装饰。
就如同这间公寓一样，并不起眼，几乎没什么之前的家具电器。
租着便宜的公寓，又用着朴素的家具，福德前辈看起来是位很节省的人呢。
只可惜他辛辛苦苦省下的钱，还没来得及消费，就再无机会使用。
想到这里，顾明不由得长叹一声，感叹着人生苦短。
正惆怅着，顾明耳中突然捕捉到一些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格外的轻，听着像是脚步声，不是从厨房，而是从自己背后传来的。
这间屋子里，除了安娜外还有别人吗？
顾明回头望去，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扶着墙边跌跄走着。
看起来他应该是福德与安娜的孩子，只是不知为何这孩子脸上戴着一副白色眼罩遮掩住双目。
心里正奇怪着，恰好此时安娜从厨房走了出来，端来茶水与糕点放在二位面前。
“二位请用。”
“谢谢。”顾明没有急着接过茶水，而是指着那个孩子，“夫人，这是您的孩子吧，为何要让他戴着眼罩呢，要是跌倒了可不好。”
听顾明提起，安娜这才发现孩子出来了，“小诺！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吗。”
安娜说完，跑向那孩子，将他抱在怀中。
“妈妈，我听到客厅有动静，是爸爸回来了吗。”
“小诺乖，爸爸上班去了，等他下班了我喊他来陪小诺玩好吗。”
“抱歉二位，让你们见笑了，这是我和福德的儿子，因为怀有天生的眼疾，看不清东西，这才让他戴着眼罩。”妇人赔笑解释着，转而招呼小诺让他向二人问好。
“叔叔阿姨好。”
叔叔阿姨...刚从骑士学院毕业的顾明没想到自己会收获这种称呼。
不过想到小诺看不见，便也觉得不算冒犯。
“小诺你好呀~”布丁似乎也不嫌弃这个称呼，热情地回应着小诺。
小诺虽然看不见布丁，但孩子天生的纯真让他能够感受到布丁的和善，冲她露出一份天真的笑容。
这份笑容净化了顾明，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纯洁无瑕。
也因如此，他突然觉得怀中的牺牲报告是一把罪恶的利刀，它将杀死这对母子的的笑容。
这样一想，顾明突然理解诺思先前为何说这个任务是残酷的。
“那个...夫人，要不先把小诺送回房里吧，我们要说的话，可能不太方便让孩子听到。”
安娜听闻，脸上表情顿时僵硬起来，眼里但是忧虑。
不过她未急着询问，而是遵照顾明所说的将小诺放回儿童房，之后锁上房门。
“您请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顾明见着，起身走向安娜，从怀中取出牺牲报告交给她。
“很抱歉夫人，福德前辈他因公殉职，请您节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