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是由印象决定的,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说的便是这类事。
所以在白茗的印象里,尼德霍格是非常不擅长说谎的,让只要话题牵扯到其中一个或是多个,她的脸上就会出现比淡水鱼身上还要多的皱纹。
眼下,这个家伙已经是抽搐着肌肉,开始慢慢把目光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说啊,尼德霍格。”
“欸。”
“芙蕾瑞雅去哪了?”
“噫咕……”
当两人谈起这个消失了有一段时间的恶劣女人时,尼德霍格少有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将头如机械般一转一停地扭过来,那微笑着的脸上已是布满了汗液。
“我之前听你说的好像是,她去海上监狱处理斯洛特的事情了对吧?”
“啊,嗯……”
“那她人呢?”
“还,还没回来……”
湛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胆怯的光芒,被白茗一步步紧逼着追问下去,尼德霍格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结巴了起来。这是听到白茗刚才的猜测之后才出现的反应,这么一想的话,神原羽狐和克劳迪亚遇上那个怪物也不是偶然了。
最坏的情况,芙蕾瑞雅就是那个要暗地和“异常”接头的家伙,这么一来的话,尼德霍格也没法脱开干系。
“不想说就算了吧,反正是你们的事。”
轻叹一口气,见尼德霍格如此难堪,白茗也就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即便是抓到了斯洛特,他也没有半点审判对方的权力,将他交给英雄协会也是尼德霍格和神原夏香所出的主意,之后也就是出事的这两个月里,白茗一度忘却了他的事情,不闻不问了起来。
“说回来啊,之前那个‘异常’说要你让我注意血族女王也是你自己的意思么?还是说是他们擅自……”
“哦,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板凳上弹了起来,尼德霍格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隔壁房间。
“她昨天是不是出现‘饥渴反应’了羽狐?把这个拿回去吧。”
旋即回到房间里时,她的手上又多出了一袋医用血包。
“啊,好,好的……”
“你是打算让她在羽狐家住多久,准备了这么多血包。”
“要住到他们党内斗争结束,还要等我们把那几个未抓获的‘十诫’成员捉拿归案。”
“党内斗争?她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才到英雄协会这边来的么?毕竟你们是所有种族的权威。”
“那只是个形式而已,两个月前艾泽特就向上层提交申请了,直到最近几天才审批下来,然后昨天又交给了夏香来执行。”
说着,尼德霍格无可奈何地忘了神原羽狐一眼。
“‘保护好我的子嗣’,把申请总结一下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那家伙是因为党内斗争才向英雄协会寻求帮助的么,这么一看你们偶尔也会做些正常事啊。”
“瞧你这话说的……英雄协会历代以来都是为弱势群体提供庇护的组织,不如说最近没有其他种族过来申诉我才觉得奇怪。”
“那你让我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嗯,关于这个,你回去之后让若水和你解释吧,我这不方便说……”
“你怎么又把若水扯进来……”
“这不是我出的主意,是她安排的。”
“……”
听到这里,白茗那脑袋里便是揉成了一团浆糊。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安排的话,她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就和他商量了?
“行吧,我回去问她。”
事到如今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白茗也算是认了。见神原羽狐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把旁边的衣服扔到她身上,示意她赶紧穿起来。
“走了羽狐,该回去了。”
“欸?回,回哪去?”
“回你家啊。”
“要过夜么!!!!!!”
“这不谈到那位伊丽莎白小姐了,我就想着现在有点时间,干脆去拜访一下算了。”
……
初升的阳光笼罩着广袤的森立,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央的一片荒地上矗立着座宏伟的古堡。
高耸的黑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蔓藤,如此之多,甚至快把整个古堡覆盖了进去,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
推开那半开半闭的朽木门,一位女人带着自己的徒弟迈了进去。
一头乌黑的秀发,紫金色的瞳孔,一身深紫色的晚礼服,外边披着条紫色貂皮大衣,黑色蕾丝边吊带丝袜,黑色的长靴……手上还拿着把扇子,女人就这么信步迈着步子,只是径直地朝前走去。
其后,便是跟着另一位银发蓝眼的女性——上身着一件轻纱透明的雨衣,胸上缠绕着绷带,腰间则是系着一条青蓝色的束腰,下身着一件纯白色轻纱裙,脚踏一双杨木制木屐,看起来颇有古典风范。
“师,师父!不能开个灯什么的么!?”
但未等那典雅的古典风范持续一会,一句毫无意义的提问便是让这气氛毁于一旦了。
“为师不是教过你‘以心为明’的魔法了么?”
“那,那个通用系的魔法太简单了……”
“要好好把自己只用冰元素魔法的坏习惯改过来啊雪莉,为师可不希望你们再被那些家伙调侃上一些奇怪的绰号。”
“啊我知道啦,我知道的……师父您都说过好多次……师父!小心!”
未等那女人先动,身后的银发蓝眼女性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以极快的速度做出吟唱令一道厚实的冰墙拔地而起。紧接着,一阵重物击打在墙壁上的沉闷声响了起来。
【离弥的水晶宫殿】
同一时间,名为“雪莉”的少女将半径十米以内的景物转换为了冰雪般的透明色,左手扶墙,右手挥向一方,嘴中吟唱着咒语,其脚下旋即出现了一道青蓝色的大型魔法阵。
“在那么。”
以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确定了敌人的方位,飘逸的长发随风而起,紧握右拳,那透明的空间中竟延伸出一道道锋利的冰刀,全方位无死角地朝着雪莉所指示的地区喷射了过去。
“咕滋滋滋滋滋滋”
但未等击中敌人,她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沸水声。猛地转过头去,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一滩浑浊的血水,以及一只阴森而苍白的右手。
“咕呜……”
再接着,纤细的喉咙被死死握住,锋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嵌进了皮肤里,使得她一时无法呼吸。
“这么多年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啊?弗拉基米尔。”
而正当雪莉挣扎着想从那只手上逃脱时,始终站在那里的女人终于发话了。
“好久不见啊达尔克,听到你还认得我真是令人高兴。”
“把我徒弟放开。”
“哦这可真是,我都忘记手上这只小巧的玲珑的小兔子是你徒弟了。”
说罢,黑暗中的身影猛地一抬手,一把便是将雪莉扔了出去。
“叮”
“咳……咳咳……”
轻轻摆了摆手,在用魔法阵接住了雪莉之后,达尔克便收回了扇子,一改那幅柔和的语气变得有些愤怒了起来。
“斯洛特被抓了,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