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法官用力落下了手中的法槌,这才让失控的场面逐渐归于平静。
“那么接下来,请被告的辩护人陈述你的主张——”
“请等一下,现在都已经是判决阶段了,这不符合规矩!”
陪审团的位置马上就传出了反对的声音。
“哦?看来这里的法庭似乎还有某些我所不知道的规矩呢。”
我的这句话,让端坐在正中央的法官一瞬间乱了方寸。
“哪里的话,在下达判决之前,本来就应当由辩护人进行辩护,并且让双方进行辩论才对,是在下见被告人行驶了沉默权,并没有为自己进行任何的辩护,一时疏忽才会跳过了辩论环节,直接当成了认罪处理。”
“一时疏忽、么?……算了。”
我用略带着一些玩味的笑容,跟那个名叫玛丽的原告对上了视线。
“那我就直说了,原告的玛丽小姐,请你立即撤销自己的控诉,否则的话,这件事情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善了了。”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又是引得陪审团那边一片炸锅的声音。
“简直是胡闹!”
“竟然有胆子当庭威胁原告——”
“你这是在藐视法庭!”
“¥#@%¥*&……#¥……”
更过分一点的,甚至直接当庭骂出了连“言灵”都无法翻译的脏话。
“呵,藐视法庭?”
我在自己的冷笑之中略微掺杂了一点“扩音”的权能,一瞬间就压过了在场所有不和的声音。
“我能够理解,大家想要草草结束这个案件,赶着回家过年的想法——但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审判,真的能称得上是法庭么?”
“……”
被我的气势所压倒的众人,没有一个能说得出话来。
“就让我们从头开始整理一下案件的经过吧。”
我先是把视线投向了原告的玛丽。
“原告的玛丽小姐,根据你的陈述,这次事件发生在昨天的傍晚,具体而言是12月24日的七点左右,当你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片漆黑,然后你注意到了,一个形似自己丈夫的男人躺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当你打开电灯之后,目击到了被告人的吸血鬼安小姐受到了光亮的惊吓,从你的家中夺门而出的一幕。而你的丈夫,其右侧脖颈上有两处紧贴在一起的,尖锐的贯通伤,并且血流不止。当急救人员赶到现场时,你的丈夫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到这里为止我说的全都没错吧?”
“是、是这样没错……”
原告的玛丽似乎并没能摸清楚我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语气中难免带上了些许的慌乱。
“然后是参与庭审的三位证人,他们全都能够作证,自己曾经在12月24日的七点,目击到了被告人的安小姐曾经在原告的家门口处经过,没错吧?”
“是的。”
“是这样没错。”
“没错。”
三名证人全都异口同声地认可了我的说法。
“最后是被告人的安小姐,种族是吸血鬼,具体生年月日不详,据孤儿院的证词,她是一名战争孤儿,生父不详,生母是来自德意志的吸血鬼,如今下落不明,于十年前被送到了孤儿院里抚养,当时的她仍旧是个婴儿,由此可以判断得出年龄应该不会超过11岁,至今为止也并没有任何不良行为记录。”
说完这些,我眯着眼睛撇向了额头上正冒着汗珠的法官,轻描淡写地问道:
“所以,就凭这些证词,你就能得出安小姐是真凶的结论么?”
“那、那是……根据过往的判例……”
“够了!”
我的语气毫不修饰,不悦之色已经溢于了言表。
“给我看好了,真正的审判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是一号证人!”
“在!”
我的一声怒喝,让一号证人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首先我要向你询问,你当时所目击到的被告人,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报告监察官阁下,我当时见到被告人一边左顾右盼着,然后朝着街心广场的尽头跑了过去。”
“那么她的速度很快吗?具体而言是一种什么样的跑法?”
“她的速度不是很快,看她的脚步一蹦一跳的,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该怎么说呢……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在那个时候,原告的家门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门是开着的?关着的?还是虚掩着的?”
“唔……”
面对我的这个问题,一号证人稍微思索了一阵,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当时的光线十分昏暗,我并不清楚玛丽小姐的家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在案发现场的附近目击到了二号证人和三号证人?”
“我跟二号证人正好从相反的方向擦肩而过,不过我并没有在现场见到过三号证人。”
“谢谢你的回答,那么接下来是二号证人——”
二号证人跟一号证人的证词保持一致,并且同样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三号证人。
“等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听完了前面两人的证词,三号证人猛地拍案而起。
“报告法官,我对前面两人的证词抱有异议!”
“我刚才问过他们两人的问题,你应该也都听清楚了吧?”
面对我的询问,三号证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无需我的多言,直接开始你的陈述吧。”
“好的——”
三号证人说着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首先,当时我正好走在跟原告相反的位置,也就是从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的另一侧路过,当时他们两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被告的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那么请继续你的陈述。”
在我的示意之下,三号证人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我看到了,原告的玛丽家门正大敞着,而被告则是从房子里面慌乱地跑了出来,她先是目露着血色凶光,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到我们没有对她产生疑心之后,这才慌张地逃向了街心广场尽头的方向。”
“原来如此。”
我接受似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另外两名证人的方向。
“你们两人对于三号证人的发言有什么样的看法?”
在听完了三号证人的描述以后,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都明显地露出了一副后怕的神色。
“唔……该怎么说呢,当时我也没太在意,或许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吧?”
“嗯,大概……吧……”
他们的语气虽然依旧不太确定,但还是勉强同意了三号证人的说法。
在那之后,我又一次眯着眼睛跟主审席上的法官对上了视线,递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那名法官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面带苦涩地落下了自己手中的法槌。
“——本庭宣布,由于三号证人的陈述与原告和其他证人之间存在明显矛盾,因此本庭对于三号证人的证言不予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