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的心情非常差。
作为韧甲大君的继承者,他完全是捡了个空子——大君本人和原定的继承者都被那个天杀的白色怪物挫骨扬灰,随后继承顺位就来到了他这里。
但由于并不是指认的正统,因此有许多竞争者同样在与他争夺着大君的位子。
原本只要从上一位大君那里继承了原初之血,那么自己的正统性就必定会回归,在其他大君面前也不会因为血脉压制而遭到劣势。
但问题就在这里——那个白色怪物将大君挫骨扬灰,原初之血已经散到了方圆几十里地的土地之中,除非他能够把那些土全都吃了,否则回收力量是别想了。
而那位伟大者之伟大者,则是很干脆地拒绝了再度给予韧甲氏族新的原初之血,这下子就算阿斯特能正常即位,那在其他大君面前也照样抬不起头来。
都是因为那个叫做希尔洛夫的贱种.....!
作为大君的法理继承人,他是知道真相的——那个怪物被生擒以后得到了转化。
应该是首席大君的血脉吧?
但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无法缓解他在被对方摁着头撞到墙壁里头时候所产生的惊讶与愤怒。
但最让他愤怒的,永远都会是对方的下一个举动。
“我要和你进行决斗,先生。”
“你必须要为你的侮辱而付出代价。”
......
......
同阶级的血族可以彼此发出决斗要求,高阶对低阶种亦可以如此做,而且后者没有拒绝的权力。
但低阶种却并不能够对高阶种发出决斗的要求。
事实上,希尔洛夫作为一位预备役骑士并不能够对大君的继承者如此做,但作为正式骑士的洛芙尔德却可以如此。
不过,阿斯特明显不知道此事,二人的决斗没有准备时间,请求发出的同时便视作开始。
在训练场的旁边,现在已经围满了血族,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赤魇骑士,而还有些许的则是来自不同氏族的高阶血族。
一般来说,血族们都会待在各自的领地,现在看来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情。
所有外来的血族都不知道希尔洛夫并不算正式的骑士,而那些知情的血族也都因为默认这位天赋异禀的预备役必定能够通过考核成为他们的一员,因而没有发出异议。
“....你会为你的狂妄行径付出代价,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阿斯特并不惧怕这位被首席大君授血的新生儿,经验与技术都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实力构成。
“你怎敢用你的名号来直呼我?”
而一反常态的,希尔洛夫本能地以一种并不符合她平日谦逊的作风回应道。
在一瞬之间,两个血族的战斗便打响了!
希尔洛夫手上拿的是洛芙尔德临时借给她的佩剑,从质量上来讲要把训练剑甩出去几条街来,而面对迎面而来的高速斩击,阿斯特只是架起双臂阻挡!
【铛!】
“!”
金属与血肉相碰撞的结果却只不过是金铁相撞的清脆响声,希尔洛夫瞳孔微缩,却看到被劈开的衣物下方,有一层坚硬的甲壳拦截住了剑刃!
“不过如此啊....”
挥手挡开了剑刃,金发血族的双手此刻也覆盖上了这种黑色的保护层,在空中舞动发出阵阵破空之声向着希尔洛夫挥来,而后者则被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弄得不敢硬拼,只能仓促地闪躲。
一时间,倒是阿斯特在灰发少女身上接连砍出几道伤痕,虽然那在一瞬之间就直接拳痊愈,但也依然意味着希尔洛夫处于劣势之中。
若不再想想办法,那么被耗死却只是时间问题!
年轻的预备骑士再度发挥那以伤换伤的特性,接连不断地在对方身上劈砍着,但每一次无论用多么巨大的力量,对方的身躯依然被突然出现的黑色甲壳质保护得完好无损!
“不过,如此而已!”
“唔嗯......”
伴随着耳边的怒吼,希尔洛夫感觉自己腹部受到重击,好在及时将身体稳住才没被踹飞出去,但就算这样依然被击退到了训练场的边缘!
....这样不对。
喘着粗气的希尔洛夫突然想道,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的判断,她的认知......
是视觉。
这个突兀的结论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于是少女闭上了双眼,用纯粹的嗅觉与听觉感知这片世界。
一瞬间,那些声浪组成的轮廓再度出现于眼前的黑暗之中,比双眼所见到的更加清晰!
希尔洛夫现在能听到自己与敌人的血液流动声,能看到对方的血管,能感受到袭来的劲风!
——就是现在!
少女依然站在原地硬是吃下了阿斯特的又一次攻击,而手里的剑也趁着这次机会劈砍上了对方的皮肤。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甲壳,而是血痂!
在皮下流动的血液渗出到表面凝固而形成的血痂,随后再度溶解到循环系统之中,每一次这么做,对方的血液循环就会短暂地加快一瞬!
刹那间,熟悉而陌生的经验涌上心头。
“!你————”
趁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因为对方的徒手搏击拉到了最近,希尔洛夫直接一口咬上了对方的颈部大动脉的位置,尖利的牙齿将表层的皮肤撕裂——这一次没有防护,因为那里就是对方血液流速最快而无法自如控制的地方,当阿斯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血液的循环已经被打破了!
希尔洛夫记得还有一个血族,他的弱点是在手腕,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如同疯狗一样咬死不放,最终又与濒死的对方血战数个小时才将其击杀。
但自己见过那家伙吗?
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重要。
“那孩子在做什么?!”
“她要公然篡血吗?!”
“这是谋杀!”
那些杂七杂八的噪音此时才开始在耳边响起,但希尔洛夫在听到关于吸血之类的话以后,涌现的却是受辱的愤怒。
谁他妈要吸血?谁他妈要像个贱种一样活着?!
这些汹涌的情感化作了一击直拳,直击阿斯特的面门,将其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对方那块脖颈肉确实留在了希尔洛夫的口中。
后者毫不犹豫地睁开双眼,并将其立刻吐到了地上,连带着那些属于金发血族的血液一起。但即使这样,口中那股犯恶心的腥味依然消之不去。
高阶血族的血液是对低阶种有吸引力的,但希尔洛夫现在只想吐。
她看向那个直接被轰到了赤宫的墙壁中去的血族,对方那依赖的韧甲能力此时并不能够再使用——因为在结痂时所瞬间加速的血液循环反而会让脖颈的伤口继续恶化。
比他差太多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权能上。
就连心理都太脆弱易怒了,一个虫豸而已。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阿斯特,希尔洛夫如此想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对比对象是谁。
灰发的少女从容地走到失败者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看破了权能以后便弱小不堪的对方。
“站起来,”她面无表情地说,“然后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