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被视作是那至高圣主的象征,因为无论是何等吸血鬼,在被其散发出的光辉所照耀以后都会快速地化作灰烬。
没有吸血鬼能在那璀璨的圣火前长时间的存留。
因此,许多教会以外的猎杀组织均是以太阳作为标志之中的一部分。而
教会官方非常鼓励这种即使无法进入神恩殿堂与军队之中,但却依然以自己的方式为这场百年战争献上自己力量的平凡人们,甚至有数次行动都离不开这些非官方组织的协助。
但这种宽容与喜爱唯独不属于这些组织中规模最大的猎杀兄弟会。事实上,不老教宗很早以前就将其宣告为了异端。
只因为兄弟会的建立者——希尔洛夫,他是一个被至高圣主诅咒的圣谴者,因此他所带领的队伍自然也不可能被至高圣主所允许。
但即使是在这种内外施压的情况下,依然有许多人愿意为猎杀兄弟会提供支持。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不畏惧牺牲。
或者说,他们在加入兄弟会时就已经被血族剥夺走了所有在这个世界上可以留恋的事物,会内的成员反而将这种已经破损的人际关系再度构建了出来。
而在帝国边境,一座远离了教会中心地带的地区,有着一处十几年前才被建立起来的小型村庄,现在已经快要发展成了城镇的规模。
没有人在意这些拓荒者是谁,因为他们每一次都能按时地上缴粮食作为税款。
就这样,大约百来号人靠着务农自给自足着。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在遭到了异端认证之后,由希尔洛夫带领着来到此处的猎杀兄弟会的总部。只有最为忠诚最不畏死的成员才会自遍布帝国的地下党网络之中被前辈引荐到此处。
而现在,阳光明媚,在看似是镇长厅的建筑之下,却是隐藏得非常完美的阴暗地牢。
倒刺皮鞭的破空声不断响起,莫尔哈特正在机械性地对着被束缚在墙壁上,两脚悬空半死不活的俘虏用刑。
这是唯一的贱血种间谍,参与那次背叛的大多数成员却是在他们遭遇伏击的时候被那吸血鬼大君的袭击全干掉了。
一群该死的贱种。
眼前的俘虏已经说出了所有的情报,而且都已经过了时。莫尔哈特现在做的不过是徒劳的无能狂怒而已。
在他的背上,也有着数十道长鞭留下的伤痕,那是他在狂怒与自责等诸多感情的冲击下对自己的刑罚。
“你差不多得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牢的入口传来,声音的发出者是个满脸疲惫的红发青年,在他的腰间是两把银制短刀。
这便是兄弟会的另一位副手——卢金。
现在兄弟会内部虽然少了希尔洛夫,同时也有他早就已经立下来继任者的遗嘱,谁都不愿意接替这种领袖的职位。
因为他们都不想承认那个事实。
“是啊,”莫尔哈特转向对方,他的眼眶乌青,整个人就像快要死了一样憔悴,“我要是再这么‘差不多’下去,他妈的那帮碌碌无为的猪猡就都快不记得领袖叫什么名字了!”
“领袖拥戴教会。”只是这么一句话,卢金便让刚刚还在将教会与军队比作猪猡的莫尔哈特干脆地闭上了嘴。但随即,同样未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他又加上一句:“但我们从不拥戴那些混账——我要带人去天祝塔。”
莫尔哈特只是狐疑地看向对方,似乎没有从这跳跃性的话题中反应过来,但他同样将那条鞭子一甩,勾住了还在发出呻吟的贱血种的脖子,再一扯便了结了对方。
这意味着他想要认真地听下去。
“你还记得征战骑士长们,对吗?”
“那群加起来胆子都不如领袖十分之一大的王八蛋?对,我记得。”
“每一位征战骑士长都有一簇对应的圣火象征着他们的生命.....在骑士长出现了第十位的时候,我曾在那时观看过教宗在天空中布下的圣火投影。”
卢金深吸了一口气:“但圣火的数量有十一个,我数过三遍,是十一个。”
“你是说————”
听到此言,黑发青年直接扑过去抓住对方的肩膀,随即又被对方立刻推开。
“如果现在的话,圣火会是十八个,而教宗宣布招收门徒正好是十八年前,每一年都对得上一位骑士长。”红发的领袖将那被扯乱的衣袖整平。
“但我们都知道,那是在第二年才出现了第一位骑士长.....可是你再想想,我们的领袖是什么时候被逐出了教会,兄弟会又是何时建立的?”
“......十八年前!”莫尔哈特大叫着,如果真的如卢金所说,那么教宗还保留着希尔洛夫的圣火,绝对错不了!毕竟他们领袖的能力就算是十七个骑士长一起上都能轻松地把他们全都掀翻在地!
意识到这一点的黑发青年不住地狂笑了起来,但很快,他的笑声就停下了。他开始有些怀疑地看向这个计划的发出者。
卢金是打算直接攻入天祝塔的圣火室,这无异与教会彻底撕破脸皮,在人类内部打起一场内战,更不用说那里还有至少两位骑士长驻守。
但这并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
他真正害怕的是现实。
而知晓此事的卢金却快步走到了莫尔哈特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我把在血族那边的暗桩全部都废掉了,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一向被视作是智囊的青年却如同发了狂一般不断地摇晃着对方的身躯。
“在你们撤退以后,十三贱种中最老的那个离了巢去边境——一个大君死了,死在了边境!”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在地牢内回荡,而莫尔哈特则能够清楚地看到快要将卢金的眼白全部覆盖住的血丝!
“我们的领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死在了那片土地上?我要将他找回来,就算是死了,猎手也不能葬在贱种的土地上,他的坟墓应当被阳光照耀,他才是教会说的拯救一切的圣人!”
在这黑暗之中,两位领袖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狂热。
那并非对教会的至高圣主所奉上,而是他们的共同领袖。
“我们杀进教会那边去——无论是猪猡还是贱种都不能阻止猎手们找到自己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