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猎通缉那个篡血支配大君的叛逃者。
对现在因为授勋仪式正常进行而感到不安与不满的大君们所需要进行的解释与安抚。
那一直都存在的夜枭问题。
如何把现在彻底成了赤魇骑士的猎杀者安放的问题。
洛夫提镇在毁灭之后,对于边境的补给安排。
关于那把和初代锋锐大君有关的魔剑能否被猎杀者正常使用,以及其中原理的追寻。
那保不准又会突然出现的,来自“祖”的神秘要求,以及让对方现在主动维持的过家家局面继续下去。
还有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关于人类教会对于没了边境大君以后所进行的渗透迹象报告,以及连带产生的内部间谍肃清问题。
采佩什只觉得自己的血压从未如此高过。
经过这一圈下来,就连他这个负责解释“祖”的意图的唯一传令官现在都有些迷茫,因为近来那位伟大之源的一些操作以及让他这个当事人感到无比的微妙。
现在在自己眼前的烂摊子有一多半全都是猎杀者搞出来的,而那个猎杀者,原本就应该一死了之的存在被转化成了一个初代种,甚至还是经过了见证的自己的合法下属。
最搞的是这一切都只有采佩什自己知情,那个应该对现在一团糟的局势负一半责任的伟大者现在正兴致勃勃地与失了忆的当事人玩角色扮演游戏。
还有那帮该死的人类,眼前的报告书已经能够让采佩什确信整个永夜之地快被不老教宗渗透成筛子了——教会出动了至少两个征战骑士长来到了血族的边境,这怎么看都是越过了试探的直接性行动。
韧甲大君的死讯是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埋骨地的另一侧的?
采佩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群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内耗上头的虫豸们整出来的烂活。
砰!
眼前的文件被重重地甩在红木桌上,把坚硬的桌面直接震出数道裂纹,而就算控制了力道,被紧紧握住的椅子扶手还是被失控的首席大君卸了下来!
“剿灭外敌来彰显自己的竞争力与当地口碑——以为我会让你们如意吗!我要把你们全都插起来放在边境,一帮活该被烧死的脑残!!!”
只有在暴怒之时,采佩什才像极了一个血族。
这种长期带来的压力与当下受到的冲击所导致的情绪失控只持续了一瞬,漫长岁月的自我约束让采佩什立刻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把椅子扶手装了回去。
“....进来。”
在几次深呼吸以后,采佩什并没有忘记在他怒吼时刚好于房门前停下的脚步声。
但在他看清楚那个犹豫着推开门的身影以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又将扶手拆了下来。
站在他眼前的是那个杀了韧甲大君,造成了这一堆烂摊子的始作俑者。对方脸上的赤魇印记还未完全消失,比预想中的要晚了几分钟才过来。
不过采佩什能猜到其中原因,所以他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扶手梅开二度装了回去,然后把面前的那份报告向着对方推去。
新晋的韧甲大君阿斯特因为没有原初之血,现在已经陷入了氏族内部的政治斗争中自身难保。而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让其它的氏族介入到边境权力斗争中,还是让原本在斗争之内的氏族之一主动解决此事都只是平添是非。
就算那帮混账做到这种地步上,他们也是血族的一员,采佩什没道理不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他不在乎那些虫豸有几分把握去将那两个征战骑士长解决,只知道那两号教宗的鹰犬每在永夜之地待上一秒,就都意味着血族成员的伤亡风险增加——贱血种对于采佩什而言也是族系意义上的亲系,他们的数量不是漠视其生死的理由。
必须要在人类与大君整出更多幺蛾子之前解决这事。
在这种情况下,只代表绝对中立的首席大君的赤魇骑士于内于外都最适合出面。
“希尔洛夫姐妹,在你看完这份报告以后我会告知你详细的情况。”
“你将与洛芙尔德姐妹一同行动,这是你的第一次任务。”
而希尔洛夫没有听到的,是紧随其后的一句低语。
“....自己的烂摊子就该自己解决。”
......
......
伊莉尔·维尔诺克现在依然会想起那噩梦一般的日子。
她依稀记得,自己的父亲在战场上被那些嗜血的怪物杀死,而自己的母亲也在这之后因疾病离世。
帝国的军队与教会的圣教军并不相同,那一次性的抚恤金并不能够让一个不具有劳动力的家庭支撑太久。
时至今日,伊莉尔还会思索,到底是疾病夺走了母亲的性命,还是对方离世时手中握着的刀片更快一些。
父亲不是作为正规军死去的,而是作为一个如同更多死者一般,拿着镰刀与锤子上了战场,属于那些公爵与伯爵的征召兵与财产而死去,家中的那些田地就算一个孩子再怎么用心照料,也不可能支撑到丰收的时刻。
闲着没事时,伊莉尔会去镇上看那尊新立起来的雕像。
据说伯爵的第五个儿子同样死在了战场上,在这之前除了长子以外的三个儿子同样死于意外。
所以他会作为英雄而被别人——包括那些同样失去了丈夫与儿子的人们——所铭记,仅此一人。
万幸的是,教会的孤儿院愿意接纳她。
那座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慈祥的嬷嬷,别人都说她在年轻时候曾作为战斗修女杀人如麻——不仅是血族,更多的是那些异端。
可只有在为了孩子们而与物资官索要那些被克扣的食物与其它物资时,她那叉着腰怒骂对方的模样才会像那些传闻一样无人敢拦。
在那些孩子中,除了她以外年龄最大的便是一个灰发的少年,他极少与别人说话,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村外的空地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只是在每一次有重物需要搬运时会沉默着第一个走上去帮忙。
伊莉尔听见嬷嬷叫那个少年“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