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你和洛芙尔德立刻出发,明白了吗?”
在几分钟过后,面色阴沉的首席大君已经用言简意赅的陈述将这一次征召的目的给希尔洛夫解释清楚:这是她作为赤魇骑士所进行的第一次外派任务。
每当一片区域陷入了政治混乱的情况之时,赤魇骑士便会出面解决那些本应该被当地的大君所处理的问题。
而这一次则发生在血族与人类冲突不断的边境地区。
有两个征战骑士长通过他们那所谓神术的掩盖混入了永夜之地,而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在黑岩城——一座距离韧甲大君首都有段路程的小城之中。
“如您所愿,大人。”
而希尔洛夫也很干脆地做出了回应,她的右手无名指与小指蜷起,将另外三根手指按在左肩上,这个动作象征的是遵从与执行。
但坐在对面的大君却是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希尔洛夫,你做的是那群人类的手势。”
“——!大君,我.....”
少女的身躯猛然颤抖了一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记起来之前礼仪课上教的正确手势是什么。
无论是在何处,自己刚刚的举动都已经跟挑衅没什么区别了。
“罢了,现在还无所谓。”首席大君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将对方那因慌乱而显得含糊的辩解堵了回去,“你回来以后给我花双倍的时间把这些东西学会,另外....”
对方那浅灰色的双眼停留在了希尔洛夫的腰间,在那里挂着的是之前在授勋仪式上与那把平平无奇的预备役长剑进行了替换的佩剑。无眼无舌的尖叫浮雕仍然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却让人会产生那些人脸在刚刚看了自己一眼的错觉。
“你有拔出来那把剑试试吗?”
听到这个问题,希尔洛夫犹豫着看向那把剑的位置,随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并非是因为在那仪式之后就没有时间去尝试着使用这把新的双手剑,而是单纯地,因本能而开始排斥起这把剑的存在。
一种并非是厌恶,反而更贴近于生物趋吉避凶的天性在促使着她让这把剑继续待在剑鞘之中,包括在当初第一次触碰到剑鞘时从中传出来的诡异哀嚎,这一切都让希尔洛夫寻找着合适的借口去躲避使用这把剑的机会。
“....大君,我也有一个问题。”在授勋仪式过后,希尔洛夫第一次再度握住了这把长剑的剑格,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再度提醒着她,那些人脸只不过是雕刻出来的产物。
“这把剑的名字是什么?”
希尔洛夫知道每一位骑士都会给他们的佩剑赋予名字,这通常都是由他们自己来进行的。
但希尔洛夫却觉得自己手上的这把剑并不一样,它在被铸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名字,在这之后的任何称呼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首席大君并没有否认这个事实,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剑柄上不是刻着?”
剑柄?
骑士将那把长剑从腰间解下,举到胸前,就如大君所说的那样,剑柄上确实有一列用永夜之地的文字写就的铭文。
只是那实在是太长了。无论是人或是剑,那串字符作为名字都显得有些太过冗长了。
第二位斯特里克兰。
如果希尔洛夫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锋锐之氏族的真正氏族名便是斯特里克兰,那是创造了整个血脉的十二位初代种大君之一的姓氏,在此之后的所有血嗣都以其作为姓氏。
在同血系的血族之间,他们只能称呼彼此的姓名。
【你配么?】
“......?”
少女握在剑鞘与剑格处的双手猛然抖了一下,她又听见了那来自于剑刃本身之中所发出的,夹杂在尖啸中的残哑声音。
【就凭你现在这无知而满足的模样,你配继续挥动我吗,希尔洛夫!!!!】
在那种歇斯底里的咆哮还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骑士当机立断地又将其快速挂回了原本的地方,确保自己的双手再没有触碰到其上的任何表面。
但就算如此,那种疯狂的尖啸依然残留在希尔洛夫的脑中难以消去,让少女只感觉头晕脑胀,光是维持住站姿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什么疑问吗?”
“不,没有了!”条件反射地回答了首席大君的问题后,希尔洛夫逃一般地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却在有一段距离以后才想好自己的目的地是要去哪里。
在半个小时后,已经确保一切准备就绪的希尔洛夫在马厩那里看见了不知等了有多久的洛芙尔德。
她并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除了盔甲,武器与一些应急用的药物以外的任何用品都是多余。
这一次的任务出行自然不可能带上血畜,按理来说他们会事先前往补给处那里领取日用的血液,不过希尔洛夫对于吸血的排斥感仍未下降分毫,于是便连这个流程也一并省去。
事实上,有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希尔洛夫都在给留在这里的伊莉尔讲解独自一人时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还给她分配好了未来一周的每日食物分量。
虽然对方听到自己要出去以后一直保持着那种闷闷不乐的样子,希尔洛夫也不能确定她到底听进去多少,不过这也就是她在有限的时间内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终于来了?”
一直在翻着本诗集的金发女骑士看到那穿戴好正式骑士甲胄的身影,轻盈地从马厩的栏杆上跃下,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我在这之前就跟别人打过赌,说你穿上这身盔甲后一定很好看!”
洛芙尔德给了希尔洛夫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像要把之前在仪式上所未能完全表达出的亲昵于现在发泄出来。
“现在看来是那帮人要输钱了。”对方那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希尔洛夫脸上烙印的边缘。
“上马!我们边走边说。”
......
......
一直到两匹驮载着人的战马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夜色之中,位于赤宫顶端的黑发少女才收回视线。
【这段时间她似乎很开心。】
少女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带上了些许的不确定,就好像一个进行了计算,却不知结果对错的学者一样。
【....这样足够了么?】
在她身后的采佩什只是张了张嘴,又沉默了片刻才将心里的实话说出。
“大人,我觉得养猫和留人不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您是在养一只失忆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