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初代种大君喜爱他的战马,于是在增加了无数血嗣以后,他同样尝试过将自己的爱马一并转化。
而结果是,他成功了。
在经过转化以后的战马有着更强的耐力与速度,并且更加亲近高阶血族,其智力与寿命相比于同种类的马匹更是有了飞跃性的提高。
但不知为何,只有那一位大君与其直系的高阶血嗣才可以做到这种转化,除此之外的氏族就算模仿,最终结果也只不过是得到了一堆溶解的尸块而已。
破坏之氏族的成员至今也是作为出色的驯马师而在永夜之地被所有的贵族所知晓。赤魇骑士们的战马亦是与其氏族内部的大公们所骑乘的共归为同一档次。
那些战马都是由专门的训练师进行饲养与培育,但希尔洛夫也听说芮维亚教官与战马们的关系比它们的饲养者还要好。
每当那位骑士想要离开王城时,会有十几个马头一同凑到前面想要被选中。
在靠近城门的时候,还未等两人发出指令,漆黑的红眼战马便自觉地放缓了速度,逐渐地由奔跑化作小幅度的疾走,让守门的卫兵足以看清楚来者出示的身份证明。
没有人敢对两位赤魇多加刁难。事实上,就算没有相应的证明,那两匹战马就足以让表明其骑乘者的身份至少在伯爵以上。
墨夜城的内外都被一层浓雾包裹着,这使得卫兵在朝着城墙上方大喊了一声以后,那双重城门才被缓缓地升起。
希尔洛夫只是跟随着似乎来过这里多次的洛芙尔德前进,但眼睛却不住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高阶血族的夜视能力足以穿透这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物质的浑浊雾气,让她不必依靠着路旁的瓦斯灯来照明。
“这是阴影大君的权能?”
她边问着,边将目光转向位于遥远的城市中心的府邸,那里是这片领地统治者的居所。
在这之前,希尔洛夫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君的的权能能够如此长远且广泛地持续影响一片地区:这比那片夜幕更加黑暗的城市之中,每一处地方都可以成为阴影之氏族的猎场。
“不是权能。”
洛芙尔德自打靠近城市的外围起便用一只手捂住了口鼻,眉毛皱在一起,显出副不情愿的样子。此时此刻她的答复也因为手掌的遮掩而沉闷许多。
“阴影大君喜欢那些两脚羊正在研发的东西,这些雾全都是那所谓的什么工业区里头飘出来的,不知道有什么脏东西在里面——你也注意点,别大口呼吸。”
两脚羊,希尔洛夫听到这个词略不适地皱了下眉,这是血族内部对于人类的另一种称呼,这种把从外观上相似的种群比作牲畜的用词总是会莫名地使她感到膈应。
不过也正是因为对方的解释,希尔洛夫才理解了为什么现在街道上并没有太多的行人:这浑浊的雾气之中有着肉眼可见的杂质,如果长期吸入的话,绝对会引起呼吸系统疾病。
这种雾霾实在是太过浓烈,以至于谁也分不清楚其源头到底是在何处,在这种能见度下所能够看清眼前的路便就已经是极限。
就在这时,沉闷的钟声自模糊的天幕中传来,还伴随着无法掩盖的齿轮与发条转动的声音。
不知为何,希尔洛夫总觉得自己在这之前的几年里还曾见过更加过分的场面。
但洛夫提镇哪来的烟霾与齿轮钟?
“说起来....那个是什么?”
二人骑马沿着街道向城市内部继续深入,而希尔洛夫也见到了许多之前在王城之中从未见到过的奇特事物,就仿佛两座城市之间相隔了数十年的代沟一般。
而最吸引她的注意的则是一尊公然摆放在广场处,被栏杆围起,周遭还有阴影氏族的卫兵看守的黄铜机器。
那尊机器巨大无比,根本就难以在室内摆放,无数的发条,齿轮还有刻度条与转轴共同交织在一起,而希尔洛夫还能通过其上的一些等待安装的缺口来确定,这并非是一尊成品。
“啊,差分机而已。”洛芙尔德则是见怪不怪地回答。
“每一次过来都能看见这机器又组装好了一点,但十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组装完——我不明白那帮学者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造出能计算最高十六位数的东西,现实中根本用不到那么大的数字吧?
大概也就是骗取经费的把戏,就等着大君什么时候意识到了,这机器不可能造出来的。”
不,不对。希尔洛夫在心中本能地反驳洛芙尔德的话。这东西确实能够被制造出来,她就见过成品,就在————
.......她真的见过吗?
最终,洛芙尔德停在了大约是内环边缘的一处马车旅舍。于门外等待的训练有素的侍从在她们下马的同时便略显殷勤地走上前来,将战马引导向马厩。
从他安抚战马的动作,以及洛芙尔德见到此状的放松神情上来看,希尔洛夫可以确定自己的这位同僚是此处的熟客。
她们在这里停留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让身体歇息下来,更多的反而是为了让以全速疾奔了长达十余个小时以后的战马恢复到最佳状态。
“以这个速度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到目的地。”
金发骑士在活动着脖子的同时拿出地图展开,又再度确认了一遍方位:黑岩城所在的位置是韧甲大君领地的边界,与另外一座城市一并归于其氏族内部的大公的掌控。
只不过,韧甲氏族内部已经因为大君的位置乱成了一锅粥。
而希尔洛夫,她自从从那个梦境之中醒来以后便常常陷入到一种莫名的恍惚之中,直到旁边的同僚给了她一记轻轻的肘击后才再度回过神来。
“你真的没事吗?”
洛芙尔德的脸突然凑近,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头满是担忧。而希尔洛夫却只能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试图搪塞过去:“真的没事.....我就是在想,这里的居民看起来都过得挺好的。”
而确实如她所说,从城门处一直到内环,城区的街道一直很干净,也没有那些看起来难以维生的乞丐与流浪者躺在路边。
虽然雾气很严重,但似乎所有人都有能力待在室内。
可就是这敷衍的语句,却让洛芙尔德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是啊,过得当然不错了。”
她用一种讥嘲的眼神看向那无人的干净街巷,以及更远的某处。
“毕竟那些贱血种工人都被隔在了外城不能进来,整夜泡在浊雾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