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知道薰一直都在忍耐着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巴巴生活薰早就受够了。
这次生日,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不好的情绪汇聚在一起,使薰决定不再忍受。
于是她在十九岁来临之前,最后一次请求林然。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薰离开她,就算死缠烂打也要把薰留在身边。
如果薰执意要走,那么她只能选择杀死小薰。
不如说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疯了,只感觉自己马上要失去小薰了,那漫长的十五年多的陪伴和爱情热的发光发热,却被薄薄的一层膜隔断,凉了下来,涣散成黑白色的遗像照片里惨白的笑。
荒诞的宛如梦境。
所以,她给薰注射了实验药剂,然后带着她私奔了。两个人去了遥远的北欧。
为了安全起见,她毁掉了所有关于小薰的东西。因为那很容易暴露,容易被顺藤摸瓜找到。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薰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完全失去自我意识,薰还记得她,只是变的很听话。
但是能力依旧在,只是不会再反抗她了,指挥起小薰来依旧得心应手。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小薰不会再记得有关她的一切,也不会爱她。
但是她甘之如饴,就这样她拥有了完美的小薰。
小薰听她话,围着她转,陪她吃饭,睡觉,读书,**。对她的一切指令都会无条件的服从。简直就像是天上的明星落到了她的掌心。
尽管小薰不会属于她,但这样她也很满足了。有时候她会找点乐子,强迫小薰做一些违反常识的事情,看薰呆呆的不知所措,她会故意加大剂量,让小薰变的笨笨的,时刻模仿着某人,这让她有种调戏自己女朋友的错觉。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顺利的话,她和小薰是可以一直生活下去的。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她们到达丹麦第三个月说起,那天是地方黑帮来找她收取货物的日子,为了确保自己的商业秘密不会被人发现,她要亲自去交易。
这次也不例外。
小薰的表现依旧很听话,安安静静的在房子里看书,在她出门之前还再三叮嘱薰不要出门,薰乖巧的点头答应。她很放心。
尽管薰不久之前刚满19岁,但由于长期注射药物,薰的心智还是停留在18岁以前,而且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恶化的呢?如今回想,或许就是因为那一次分别吧。
那个时候小薰曾经无数次与她分别,但那个时候林然却没有丝毫担心,因为小薰从来没有独自离开过,薰就在家门口那个范围活动而已。
根本没有机会逃跑。这是薰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主动跑出去,只是为了在合同上那一栏签下名字,从而领取属于自己的包裹。
至于包裹里是什么,却没人知晓,那是一种保险措施。只要小薰签收了,我就能知道小薰是否跑出去还没有回来。
但每次林然派人给小薰送来写有各种情趣玩具用途的箱子,每次薰的表现都很抗拒,虽然小薰不会自行决定这些行为,但是适当的抗压还是会有的。
所以林然想不到小薰会自己打开来看。
更想不到的是薰会自己跑出来只为提前拿到属于她的包裹,但是恰恰就是这样发生了。
仅仅过了一天,她亲自培养的小薰就沦为迷路的羔羊,在繁华的城市里迷失方向,被人发现在公园里的小薰,那时候小薰已经发了整整40度的高烧,处于昏迷状态的薰衣衫单薄,身上还带着刚被打的伤,蜷缩在冰冷的纸箱里抱着自己哭泣,嘴唇已经干裂。
目睹这一切的人很快就报信给她,她的下属火速赶到现场,把薰送到医院。
付了一笔钱请专人照顾后,他们就赶回去通知林然。那时的林然正微笑着接过手下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是女性用品,可以说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玩具,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笑着把它们全都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打电话联系制作者。尽管林然表面上风轻云淡,可挂掉电话后,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立刻订了机票回国。
“接电话,小薰,你跑那里去了!,给我接电话!”。
一路上疯狂的给小薰打电话,得到的却一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信息。
她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匆忙的回到欧洲只为了教训小薰。
可是当她看见躺在医院里挂着点滴的小薰时却又怎么也骂不出来,只是坐到小薰的身边,摸了摸小薰的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尽量柔缓的: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家里的嘛?我知道了,对不起。"。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屏幕上显示是陌生来电,薰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望着林然。
她从来没接过电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接到电话,这个社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迷茫和无措。林然看了眼,是国内的号码,估计是通知她家里人了吧,示意小薰接电话,薰僵硬的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的接通,可对方半天也没有出声,只是听着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薰迷茫的眨了眨眼,这么多人吗。
她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只好拿着手机身边,等待着对方开口,但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小薰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机,左右摇晃着脑袋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什么提示,然而周围的人都冷漠的盯着她,彷佛在看一只珍禽异兽,这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又有些害怕,怯懦的低下了头,小声说:"对不起,请不要再打电话了。"
林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薰,视线像锋利的刀子一般刺向她。薰察觉到了林然的视线,弱弱的缩了缩身子,眼里泛起水光,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看见小薰这样的反应,林然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种脑血栓要犯的感觉。但是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她也骂不来人,只会推卸责任,面对家人的指责她无言以对,自认寄回国的薰几乎丧命,因此只能默默承担骂名。
她不能把内心的愧疚说出口,因为这意味着她会承受更多的压力,而且对事态毫无帮助。
相反,小薰就是个机器人,她会全盘接受林然的所有负面情绪,就像一个完美无穷大的承接容器,任凭林然如何辱骂都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林然也试过骂战,可惜完全不是这个人工智能对手,因为她总能扭曲事实,以最高境界的颠倒是非让林然的气全数咽下。
简直惨不忍睹。薰呆呆说道:"礼物,想提前拿到礼物……所以………先跑出来了……我……我错了……"。
这次林然连敷衍的话都不想说了,双眼凝视薰,眉头逐渐皱紧,但终于还是轻叹一声,把手放到薰的发顶揉了揉说"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又强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醒了就出院吧。我们回家再说。"气氛压抑得林然都喘不过气来,走出医院的大门时,突然下起小雨,她默默地把薰的头巾取下来,帮薰把额头上的发丝整理好,又帮薰把帽子戴上。还是说点话吧,平日里那样……我们好像好久没有交流过了。"
林然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好。她想和薰聊聊天,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是薰和她从来都不是一类人,她们之间的关系也绝不可能回归从前了。
薰的存在本身对于林然来说就是一个讽刺。
当初林然的目的无非是让薰成为她的附属品,可如今看来,这场胜利并不光彩,而且还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她们就着虚假又苍白的对话渡过了漫长的航班,一切看上去都很和睦,犹如曾经的那般融洽。但实则不过是表象。
飞往斯德•哥尔的航班需要途经脚盆国,在 买点免税品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林然却坚持要让薰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