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形无影的风
无处不在的风
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都可以……
去到吗?
包括——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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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实验室里,堆放着众多电子设备,杂乱无章的摆放着。
是在做什么呢?
设备的显示屏上闪烁即使用双眼全神贯注也看不完的信息,密密麻麻的让人感到不适,狭窄的房间与密闭的环境更加让人感到不适。
像棺材一样,连手都张不开
屏幕倒映着一张男人的脸,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上的信息,他转动的眼球正捕捉着每一个变化的字符。显示屏响着滴滴的声音,既有规律,又杂乱无章,既像止水一样平静,又像海浪一样起伏——那是某人的心跳,在显示屏背后,女孩的心跳。
女孩在哪里?她与挤满电子设备的实验室隔了一道玻璃,在一个仅放有注满水的玻璃培养舱的房间里,她漂浮在水中安静的睡着。女孩的背脊插满了注射管,像是藤蔓一般缠在她的背后,仿佛是女孩身体的一部分,女孩交叉双手放在胸前,一动不动,像一个艺术品,死一般的安静。
是在做什么呢?
女孩赤裸着身子,安睡的表情略有一丝不安,在那蓝色的药水中,能清楚的看到他白色的短发,在水中散开来,像一朵花一样;女孩的颜面美到到令人感到叹为观止,那白雪一样的脸庞像是一朵白色的玫瑰,一尘不染,在水中绽放开来,更像是一朵花一样。
如果注射管是一朵玫瑰的根茎,那么她便是玫瑰的花瓣吧?
那么,是在做什么呢?
玻璃另一面,穿着无尘服的男人正操控着控制面板,显示屏上弹出提示:“是否注入圣女血液?”冰冷的机械音传来,男人按下同意。顿时,玻璃培养仓内慢慢注入了鲜红色的血液,像是花苞一样将女孩包裹了起来,让女孩慢慢的藏进了血色之中。
提示:“圣女血液注射成功,舱内审判能浓度0%,是否进行炎之使转基因实验?”冰冷的机械再一次发出,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仍按下同意。这时,一根细长的注射器从玻璃培养仓背后伸出,插入了玻璃培养舱上的输入口,随后插进了女孩的脊椎。
“即将进行炎之使转基因实验,三秒后开始,3……2……1……”冰冷的器械音倒数着,完毕后,注射器将药物推进了女孩的脊椎,充满鲜血的玻璃培养舱里传出了一声听不到的惨叫,女孩被刺痛惊醒,顿时,惊慌失措的她拍打着玻璃培养舱。“基因已注入,基因同调成功,检测到实验体暴走,是否使用镇定剂?”
机械音仍冷冷的说道,男人按下同意,顿时,玻璃培养舱便又变回了死一般的沉寂。男人不语,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成功同调,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暗道一声:“成功了,E-103号实验体……”
男人拨打了一通电话,他报告道:“转基因实验成功了,E-103号实验体并无异常,请求——神之印移植……”男人的话没有一丝起伏,只有麻木的冰冷,为了对抗「审判」,人性不过是累赘。他简单快速的报告完实验情况,便挂断了电话,实验室里只余下他的回音,显得空洞。
过了一会后,实验室外响起了警报,并响起了广播:“警告,东实验室区十三号实验室第E-103实验准备接受神之印移植实验,危险等级10,非安保人员立即撤离,隔离墙将在五分钟后展开,请立即前往指令撤离点。通知再播报一遍……”
男人靠着控制面板点了根烟,等待着实验开始。烟雾缠住了他的脸庞,一声接着一声打警报声不断,虽然刺耳,但让他有了沉思的时间。
自从神之印移植实验以来,大概过了六年多,自己接手这项实验也努力了六年多。
所谓的神之印移植实验,就是将「审判」降下的「代行者」的力量移植到人类身上,使人类能拥有直面审判的能力。在这六年来,实验失败导致实验体死亡的场景看了无数遍,自己内心便没有什么波动,甚至在迎来成功的那一刻也只有一声叹息:“牺牲了这么多人,换来的成功真的有意义吗?”
一根烟抽完了,男人将它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他吐掉最后一口烟,转过身看向被圣女血液遮住的女孩,说:“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样子吧……睡美人。”男人说完,警报声停止了,他站在原地,选择留下。
“神之印移植实验正式开始,神之印属性‘风’。”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时,一个黑匣子从升降电梯被送了进来,机械臂将黑匣子放进了玻璃培养舱的输入口,随后,黑匣子进入到了玻璃培养舱,在血液中逐渐分解,将里边的东西呈现出来——那是一块碧绿色的宝石,在血液中发散着绿光。
宝石的裸露使玻璃培养舱内的血液突然逆旋转起来,宝石慢慢移动到了女孩的胸前,停留了片刻,随后,融进了女孩的身体,此时,血液旋转的更快了。宝石变成了一道类似圣痕的刻印,印在了女孩的胸口上,图案像是一个旋转的旋风,散发出耀眼的碧光。
“成功了……”男人表情有些难以置信,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迅速操纵着键盘收集的数据,但看着滚动的血液,不禁有些后怕。
不详的预感——会招来不详的现实。
那玻璃壁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并且在逐渐扩大,男人见况,有些慌乱的点击着控制面板,不停的按着镇定剂。
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裂痕越来越大,突然,血液像绽放开来的的花一样喷涌而出,染红了四面的白墙,而在正中心,破茧而出的女孩正漂浮在半空中,她的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华丽的服饰,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尖锐,仿佛藏着深渊般的怨恨。
这便是嵌入了神之印的人而诞生的产物——「代行者」,她们的意志沉睡于神之印的宝石之中,待在找到适合的容器时,便会重新从黑暗中醒来。
而现在,一位代行者诞生了,能操纵自然风的能力,拥有着审判世间力量的——「风之代行者」从黑暗中被人类唤醒了。
男人见状不妙,在面对死亡的压迫感,他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根本没有想过实验会成功,现在——真正的神来到了他的面前。风之代行者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流露出一丝愉悦,随后,便是一阵狂笑。
男人见到这个情景,便趁机跑向大门。但此时此刻,风之代行者也注意到了他,她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那隔绝她俩之间的玻璃像撕破纸一样碎掉了。男人慌忙的想打开大门,但是所有的门已经全部被上锁了,现在,这里真的像一个棺材一样——他自己的棺材。
他转过身,看着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代行者,大骂到:“离我远一点,你这个怪物!”说着,他搬起周围的一把椅子,向代行者扔去,可是,椅子在接近代行者的一瞬间,化成了粉碎。
“哈哈哈……”代行者先是小声的笑,随后转变成抱腹大笑,她用极其嘲讽的语气说到。“哈哈哈!人类可真是有趣~亲手将我重新唤来人世,却又称我为怪物,可真是令人难懂啊~”
随后,代行者缓缓举起右手指向男人,亦或者说根本不是指他,而是指着他身后的门,轻轻念着咒语:“风啊……为我劈开眼前的荆棘吧……”
顷刻间,巨大的旋风凝聚起来,风以代行者的指尖所指的方向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男人在触碰到风的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鲜血染红了半个房间,而大门则是被贯穿了一个大洞。
代行者看着面目全非的男人,轻叹一句:“真是扫兴的开场,但接下来,一定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吧~呵呵……”
◇
与此同时,「研究所外漂浮着众多飞船,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士站在甲板上,风吹动了她的白发,美得像一幅画。她沉默地看着飞在空中庞大的研究所,按住右耳上的耳机:“这里是第一炎之使部队,已抵达「维多利」第三空岛研究所,目标‘风之代行者’,请求指示。”
“收容。”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指令。
“明白了。”
女士摘下了耳朵上的耳机,脸上充斥着过往的悲伤,她面朝迎风的方向,沉重的说:
“好久不见了,风之代行者——艾莎娜,以及,我的女儿——艾莎娜•伊斯莱克……”
◇
女士迎着风吹来的方向,陷入那被雪藏的过往
那是2000年,北亚的斯摩棱斯共和国的第一场雪——一场迟到了两个月的雪。
雪白的大雪为大地换上了新衣,为白桦树戴上新的帽子,夜幕降临,人们在广场上庆祝着第一场雪的到来,篝火点亮了没有星光的傍晚。
人们歌唱着,人们欢笑着,火光照着他们的脸颊。
殊不知,一场审判将要撕破这幅美好的画……
2000年12月15日傍晚7点56分,一场剧烈的旋风在北冰洋凝聚着,区域审判能瞬间达到临界值……
同12月15日傍晚8点00分,旋风逐渐扩大并向斯摩棱斯共和国移动……
同12月15日夜晚8点12分,斯摩林斯共和国紧急下达了避难指令,国民们惊慌的避难撤离……
同12月15日夜晚8点31分,迎来第一场雪的斯摩棱斯共和国——消失了
去哪里了呢?被雪藏起来了?就像把一颗种子埋在雪里面一样,等待春天的发芽。
同12月15日夜晚9点30分,「维多利」第一炎之使小队收到命令赶往斯摩棱斯共和国,并展开封锁调查……
同12月15日夜晚10点02分,「维多利」第一炎之使「安娜•克丝莉娅」发现第一代行者,代号「艾莎娜」并与其交涉……
回忆渐渐拼凑起来,埋在雪里的种子也渐渐发芽—— 那是14年前,安娜与风之代行者的初见,在仅有微弱月光的夜晚,两人在黑夜中逐渐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普通少女的脸,但安娜至今都难以忘却,该怎么形容她呢?那带着憎恨的表情却有一丝描述不出来的悲痛,她像残雪一般、像微风一般,马上就要消失似的,在黑夜中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她的头发像雪一样白呢。
这是安娜见到代行者艾莎娜的初印象,是见到一个正常女孩的初印象。
但是,安娜知道,她就是随旋风而降临的代行者,亦或者说操控旋风到来的代行者——将种子埋进雪里的人——
2000年12月15日,「风之代行者」降临在了斯摩林斯共和国,3500万的国民无一幸免,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在了那2000年的第一场雪,随即「第一场审判」——到来了
砰——
巨石随着狂风飞出,在空中扬起了大片烟尘,一声巨响将站在甲板上的安娜•克丝莉娅从过往中拉回了现实,在「维多利」第三空岛研究所上,从烟尘里渐渐飞出来一个人影,令安娜熟悉,又令安娜沉默。那是和14年前一模一样的她——风之代行者艾莎娜。
艾莎娜的一个响指将周围的烟尘全部打散了,浮现出了外面世界的全景——在空岛的外围包围着许多飞船,上面站着许多人,她们都拿着武器,正看着自己。但艾莎娜很享受万人瞩目的感觉,令她熟悉,又令她沉默。
艾莎娜扫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站在正对面飞船上的安娜•克丝莉娅,她也正注视着自己。
“好久不见,安娜•克丝莉娅~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一只只会乖乖听从命令的小白鼠呢~”艾莎娜如此嘲讽到,在见面的瞬间,她回忆起了14年前,犹如昨日的记忆——自己与安娜•克丝莉娅第一次见面的雪夜。
这人有和我一样白的白发呢。
这是艾莎娜对安娜的初印象,对一个普通女士的初印象。
现在,眼前的安娜也仍如14年前那样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样,连样貌都没有改变,像一束永不凋零的玫瑰。
安娜从飞船上跳了下来,轻轻的落在了第三空岛的地面上,她平视着艾莎娜,脸上的表情像是悲伤又像是愤怒,但她也仍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久不见,艾莎娜。”说着,她的指尖涌出了血液,在她的手中形成了一把血色的大剑。
“哎呀,连叙旧的时间都没有吗?没事,我们慢慢来~”艾莎娜胸口的神之印慢慢变成了紫色,她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凝聚了一团紫色的旋风,形成了一把巨大的战镰,像风一样围住她的身体。
看到这把战镰,安娜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是什么。那把战镰是由3500万人的生命作为献祭品而召唤出来的风魔变化成的,它的名字是——「莱罗匹斯」,一把可以变化成任何武器模样的使魔。
“那么,让有趣的事情开始吧!”艾莎娜挥动战镰,狂风随着挥动的战镰席卷而来,一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狂风,将漂浮着的飞船全部击退了十几米,而第三空岛实验室则是土崩瓦解,石块、泥土全部飞旋在了空中。但是,狂风并没有吹动安娜,她把血剑立在面前,风像纸一样被切开了。
“你的血液还是一样那么有意思呢~”艾莎娜兴奋的说道,随即在空中盘旋出了十几道风刃,一并射了出去,但在触碰到安娜的血剑时全部消散了。这便是圣女的血液,能使审判能在触碰到血液的瞬间消失。
但是,艾莎娜也早预料到这一点,她用旋风将巨大的石块托起,用力的向安娜砸去。
砰——
石块与石块之间相撞,力度足以将金刚石压成粉碎,撞击处产生了大量的烟尘,随后它们又像一团雨一样飘了下去。但是,烟尘散开后,浮现出来的却是断成两半石块,安娜则毫发无伤的站在原地,她举着拳头,长吐了一口气
呼——
“什么?”艾莎娜难以置信的看着安娜,她还是沉默的阴着脸,满脸悲伤和憎恨,一言不发。
“你那是什么表情?”艾莎娜继续发动攻击,但都被安娜一一挡下了,她的沉默,让艾莎娜感到疑惑。
“你不会是在追悼着已过的丈夫艾尔•伊斯莱克吧?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的骑士,我在斯摩棱斯打败他时,他还念着你的名字呢~哈哈哈”艾莎娜自顾自的说,安娜的沉默不知为何让她有些不安。
“不。”安娜在被风吹去的烟尘里轻轻说到,随后拿起来插在地上的血剑。“我憎恨的——是我自己!”
刹那间,安娜起身一跃,马上腾飞在了半空中,艾莎娜赶忙后撤,但安娜这速度太快,根本没有让她有任何反应时间,又追了上来。
“切——”艾莎娜挥动战镰,卷起的旋风马上飞向安娜,但无一例外的被那血刃切开。艾莎娜只好拉开距离,继续攻击,两人便围着空岛来回纠缠。
“你在憎恨自己什么?”艾莎娜在空中发问,她用旋风发动着猛烈的攻击,在安娜的肩膀划出了一道道伤口,但是安娜动作却没有任何的迟缓,干净利索。
又是几秒的沉默,安娜边挡下攻击边说:“我憎恨没能将自己的女儿艾莎娜•伊斯莱克从这荒缪的实验救回来的自己!”
这句话像兴奋剂一样,安娜瞬间爆起,像一把利箭一样飞了出去,还没等艾莎娜反应过来,她已将血剑刺进了艾莎娜的背脊,时间像停止了一般,留在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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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艾莎娜无从得知,她像是进入了一个白色的世界,虚无的下坠着。
刚才发生了什么呢?
艾莎娜被从实验室唤醒,附身在了一个与自己同名女孩的身上,与安娜交战,然后自己被安娜用圣女血液做的血剑刺中背脊,让她体内的审判能暂时性的封印了。
随后,自己便晕过去了……
在虚无的下坠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安娜与一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相信我,安娜,这只是一次失误!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男人的声音带着恳求。
“这不可能,罗门,我要将她带走,带她回家。”
“你知道这有多难得,为了这个世界,牺牲是必然的!”
“罗门,你知道的,毁灭「维多利」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
“…………”
“………………”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男人咬着牙,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