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首很特别的曲子。”
可即使如此，存在于心底的也并非是纯粹的哀伤，或者说还同时存在着一份满足。陆切玉不由得转向那个人微微笑道:“居然吹一首曲子就能引发这种奇妙景象，难道你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吗？”
“神仙？”那人也转头看他，继而摇了摇脑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刚才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陆切玉怔怔地看着那人。
不是因为对方谈不上有内容的回答，而是因为那人如今的样子。
原本漆黑的长发已然变成一片荼白，原本深色的瞳眸也彻底转化为了芥子色。在开口说话时能够隐约在左右看到两颗小小的尖牙，但尚且不仅如此，存在于她头部上方的那是——
属于【猫】的……与头发同样颜色的耳朵。
陆切玉瞳孔地震，他的视线仿佛在一瞬间不收自己控制，就像是要躲避什么一般乱扫。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忽然注意到了存在于那人胸口位置，只需窥见一眼便无法忽视掉的东西。
那是一枚流转着双色的菱形晶体，就如同是某种核心一般，生长在她的胸口，哪怕是在夜色之中，也自然存在着一份荧亮。
视线再向上移动，便又注意到，在她的右侧颈部偏下方的位置，竟然存在着一道极有既视感的黑色烙印……
“这就是……”久久地，陆切玉方才可以发出声音，“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自己真正的样子】？”
“……是的。”那人回答，头上的耳朵在一瞬间跟着视线一起垂了下来，哪怕是她抬起眼也没有变化，“这和你……和你们，果然是很不一样的吧？”
“确实是相当不一样。”陆切玉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很可爱啊。”
“可……爱？”
“对，就是很可爱啊。”陆切玉微微笑着，“达莉娅也有说过你可爱吧？别看她好像是个女孩子就感兴趣的样子，但实际上标准也是很高的哦？尤其是能被她直接夸奖可爱，那可是相当之少有的呢。”
“但是……”那人有些不确定般地说道，“就算你说那是夸奖……可她又不知道我这个样子……”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达莉娅是不同的。”陆切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里，她眼睛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啊！”
那人被下了一跳:“怎、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是我想到了！”陆切玉忙说，“她夸你可爱的时候你不是还戴着面具的吗？如果她没有使用能力的话，又怎么可能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就连你的真身也——”
“……”
“啊、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确实有点大，陆切玉赶忙说道。
“没关系，”那人摇头，“我不在意的。”
“……”
“怎么？”
“那、那个……就是说……”陆切玉原本把话说得断断续续，却是在自己意识到的那一刻猛地下定了决心，“你、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那人头顶的猫耳忽地向上一抬:“什么……？”
“就是……请和我做朋友吧！！”陆切玉两手紧握，就连表情都是相当之紧张的，“那个……我很喜欢你刚刚吹的曲子！想学！”
“想学曲子……和做朋友有什么关系？”
“因为当朋友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教！”陆切玉答得很快，“毕竟我已经没有钱去教学费了！”
“啊……？”
“不，不不不那个——我也不是要占你便宜的意思！”意识到自己没过脑子就直接蹦出了话，陆切玉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因为很喜欢你的笛声，觉得你很厉害所以想要和你当朋友！不是单纯为了学习！还有就是那个……如果你想要学口琴的话，我也可以教——我会去拜托华岁他教你的。”
“华岁？”
“是啊，他吹这个可厉害了，完全就是能炫技的那种级别。”陆切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口琴，“我就是觉得他吹这个帅气，所以才想追着他让他教我——”
“不过现在，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陆切玉抬起头来，向着那人说道，“听了你的曲子我明白了，只是学别人炫酷的技巧是没意义的……比起帅气的外在，我更想要去获得一些实质性的内在。”
“但是……”那人握着笛子，面露些许难色，“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并不是问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像是这样的……也是没办法去教人的吧？”
“那也不是问题。”
“我……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你们的敌人……”
“那些全部，都不是问题。”
陆切玉看着那人，现在的他，就只是普通且平静地在微笑着。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些很装饰性的东西，但我在意的并不是那些。”陆切玉说，“比起你究竟是什么人，记不记得过去，将来又会如何，我更加关心的是，只属于你自己的那份想法。”
“自己……？”
“就是说，你自己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呢？”陆切玉问，“并不是说其他的事情不重要，但这一点肯定是最重要的对吧？”
“……嗯。”在许久之后，那人点了点头，继而，她向前走上一步，“那个……”
“你愿意吗？”
“嗯。”
“那么就必须想个名字来称呼你了，”陆切玉捏了捏下巴，“不过怎样的名字才合适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陆切玉。”他回答道，“陆是姓氏。切玉则有几个不同的意思，比如形容刀剑锋利，切开的玉，还有形容洁白……”
“对了！”说到这里，他又忽地说道，“用【空】这个单字来作为名字……你觉得怎么样呢？”
“空？”
“是【天空】的空，很符合你已知的来历吧？”陆切玉道，“然后，目前失忆的状态也正好对应【空空如也】，不过只是这样的话意义未免有些太过消极……但恰好的是，有关于【空】的定义，实际上还有一个相当禅意的理解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