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空说道,潘漾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了她。
“不要直接断定绝对无法得到回应,也不要因为她自己选择封闭内心而觉得这样就好。”空的眼神十分认真,“因为自己的责任,因为发生的事情所以导致这样——就算真是又怎么样?或许你的女儿确实是自己搭建出了心防,但这只能说是她不想接触那些让她伤心的事……而不是不想接触你不是吗?”
“每一天每一天都只能这样自己说话,这样子的未免太过可怜,也太悲哀了!你的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为了自己没做到位的事情赎罪,只是因为不想面对而逃避而已!”
空的声音不知不觉就高了起来,带着一种忽然产生的,就连自己也不理解的情绪。
“就算你真的错了,那也要你女儿亲口责怪你才能说错……而不是就像这个样子,以永远为前提,而放弃了去和她沟通啊!”
“你……”潘漾有些愣愣地看着她,“你……难道说是有过什么很类似的经历吗?”
空也一下怔住:“哎?”
“你……怎么说呢……刚才,就好像是在训斥着我一样。”潘漾缓缓说道,“不是那种抓住道理不放的指责,而是好像以一个过来人的那般口吻……在痛骂着我一样。”
“我……”空的眼睛睁得很大,“没有想要训斥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空低下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我……”
有什么无色的东西落了下去,很快地渗入深色的手套之中。
“我……这是……”空移动手掌,看着复而落在手掌根部的透明液体,“这是……什么?”
“这是眼泪。在大多数的时候,它都是一个人在伤心难过的证明。”潘漾说着,“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眼泪,对不对?”
“眼泪……”
“可怜的孩子,”潘漾伸出手,触碰了空的一侧脸颊,“就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而存在都不理解……却还要一个人在这样的世界之中生存下去。”
“我……很可怜……吗?”
“……不。”
潘漾摇了摇头,随即就这样地伸出手臂,从正面抱住了空。
“你不会永远这样下去,只要你不想这样继续。哪怕是不记得一切也没关系,只要你想,你就能在将来创造只属于你的全新的自己……当然,这并不是要你就此放弃其他一切的意思。”
“自己……?”
“你要成为自己,你要拥有自己。不受任何人的束缚,就只为自己而存在的自己。”潘漾缓缓地道,“只有那样去做,你才能获得自己想寻找的意义,而不是让人生变成某个人、某件事的附庸。”
“……虽然是这样讲没错,但如果就只是这样说你,也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口头上轻松了。”潘漾一点点松开手来,就这样看着近在眼前的空,“你说得也有道理……或许有些事情,我真的不应该替蕾拉决定。就算是我自己想要放弃……也应该是先尝试了所有方法再说……”
“或许我只是不想听她亲口说讨厌吧,”潘漾有些自嘲地转头,“如果是被蕾拉亲口说了那样的话,我觉得倒还不如是直接死了……”
“但也有可能,她不会那样认为呢?”空将手放在潘漾肩上,“说不定她一直都很想见你……就算她一时说了讨厌,只要你们都还活着,不也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挽回吗?”
潘漾讶异地看着她:“你……”
“就像你说的,我了解和不了解的事情都很随机,但即使这样,或者说正因如此,我才想要去相信那些自己理解与得到的东西。”空向着潘漾轻轻鼓励道,“没关系,我会帮你的!尽我的全力帮你……不管是被骂还是要去哄她,只要你不介意,我就都是会陪着阿漾你的!”
“但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潘漾脸上微微泛红,眼帘却是垂下,“这件事是不能拜托皇姑娘的……至于理由,我现在不能去说。”
“那么,可以让我试一试吗?”空说着把右侧的手套向上拉,露出了手背上的烙印,“别看我这样子,也算是具有两种凭证能力的人。这个是代表着可能性的零之凭证,说不定它可以为我们打开一条新出路呢?”
“不行的,你又不是幻神……是没办法进入她的神识之海的!”潘漾用力地摇着头,“而且我也不能让你进去,因为如果要是有个万一……”
“如果要是有万一的话,就要拜托阿漾你试着救一救我了。”
空说着彻底摘掉了右侧的手套,继而来到蕾拉身边。潘漾想要阻止却没忍得住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等到她回到蕾拉旁侧,想要阻止就在对面伸出手的空时,却发现她的左侧眼瞳,忽地化为了一片有如发光海洋一般的荧蓝之色。
那是……什么?
感觉不到元气的变化,也就是说那并非法术。
没有任何的咒文咏唱,也就是说那也并非咒术。
那么是什么?像是这样的——
并不是只有芥子色的眼瞳部分,而是整个眼珠都随之变幻了色彩。同时一层层地浮现出极具科技感的圆环,流淌着三道等分的荧光,中心处恍若相机镜头一般无尽收缩,充满了诡秘的机械之感。
空抬起拇指,以那变尖的指甲在自己食指指腹轻轻一划,当即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
继而,她又将指甲同样变尖的食指停在蕾拉额头上方,同样划破之后,将自己食指处的伤口,紧贴着按上了蕾拉额头处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