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用阿瞒哥的话说就是……因为妈妈是凡人，而我算是‘神胎’的样子……所以……就大量地，很过分地吸取妈妈身上的力量。”
蕾拉断断续续地说着。
“然后就是……属于‘神’的力量……也通过我扩散到妈妈的身上，没有办法排解，也不可能被吸收……所以……”
“我想就和身体里有异物的感觉差不多。”曹无瞒道，“不会直接破坏身体，但又的的确确地存在着。我想实际上的体验，说不定就和许多针在血管里游走的感觉差不多。”
“这样啊。”空点了点头，“所以，这种来自‘神’的力量，就是造成阿漾身体不好的原因？”
“准确来说，应该是【神之光对凡人身躯的持续性损伤】。”曹无瞒道，“之所以说是沉疴旧疾，也是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依我之见，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蕾拉抿紧嘴巴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可是她的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地往下落，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在蕾拉虽然为数不多，却也是的确和潘漾相处过数年的时间里——她都并不知道潘漾实际上会一直遭遇这种力量折磨的事。
“蕾拉小姐，不要再哭了。”曹无瞒柔声劝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呀。”
“但、但是……”蕾拉抽噎了一下，“妈妈会这么难受都是因为我……要、要是一开始就没有我的话好了……”
“你突然在说什么呢——！？”
从蕾拉开始说自己的病因，潘漾就一直保持沉默。可那样的沉默却是忽地爆发，连带着把旁边的空都给吓了一跳。
“什么叫‘要是一开始没有我就好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潘漾腾地一下直接做了起来，满脸的神情都是难以置信，“你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你的话，我又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空看向了曹无瞒，只见他也是瞪大了眼睛，以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看着潘漾。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你的错？我什么时候那样说过！？不如说你为什么会那样想呢！我——难道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吗？”潘漾说道这里，上扬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是啊……也的确是这样没错……像我这样把孩子放在一边就不管的母亲，你会觉得不出生才好也是很正常的……”
“那……那个？”曹无瞒忍不住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应该赖孩子他爹？”
“这和曹先生没有关系！”潘漾的声音一秒拔高，愣是把曹无瞒惊得一个激灵，“我是自愿把自己给贤哥的，要说也是我非要去勉强他的错——没错！就是我自作自受的！”
“不、不是，真有没有一种可能……”曹无瞒的嘴角抽了两下，禁不住道，“有些事情，是不太可能一个人……”
“所以说！不管怎样都和曹先生没关系吧！！”潘漾的眼里喷射怒火，好似下一秒就会把曹无瞒给烧掉一样，“还有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要是你再多说贤哥不好一句，我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啊”地一声失了声音。那一刻潘漾只觉得眼前忽然变成了一片漆黑，随即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又伤又病的就不要发那么大火了，”片刻后，她听到曹无瞒的声音，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支撑住，“来，你还是先好好躺着休息。”
“我用不着你管……”
潘漾心里带火地抵抗着，然而因为身上也一阵阵刺痛的缘故，声音显得很是微弱，听着反而更像嘴硬。
“蕾拉小姐也是，不要再说那种话了。”在把潘漾安置好后，曹无瞒继而又道，“都说孩子是父母的爱情结晶，你说什么没出生就好的……别说是让你妈妈伤心，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觉得很难过的。”
“我……”蕾拉嗫嚅了一下，“我爸爸……真的会在意这种事吗？”
“他……他肯定会在意的嘛，是吧。”总觉得潘漾下一秒好像又要炸起来了，曹无瞒硬是挤出一个笑来，“你爸爸肯定也是很爱你的。”
“……”
“肯、肯定是很爱你的！”
“……嗯，我知道了。”又过了好一会儿，蕾拉才点了点头，她转向潘漾道，“对不起，妈妈……我没有要怪的妈妈的意思……我保证不会再说那种话了。”
潘漾的心刚要放下……
“但我不能保证不会再那么想，”蕾拉忽地话锋一转，曹无瞒便是直接感受到床单被显而易见的抓了起来，“不过我可以努力不那样想……作为交换，妈妈也要老实接受治疗。”
潘漾的表情凝固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蕾拉走位竟然如此风骚，认个错的同时还能从背后给上自己一刀。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拒绝治疗呢？”蕾拉低下身来，到了潘漾眼前，“阿瞒哥不是说他的能力应该会有效果吗？最起码也应该让他试试。再说，就算是疗程很长，也总比一直这样下去好不是吗？你现在倒是还能挺着，但等你以后年纪大……空？你在找些什么？”
“水盆。”空停了一下动作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下一秒好像要吐血了。”
“什么！？那不果然还是很严重吗！？”蕾拉当即惊道，“妈妈……！妈妈……！算我求求你了！你也不想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吧？拜托你答应……你就答应让阿瞒哥帮你治吧！！”
潘漾瞪大一双眼睛看她，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空终于翻找到了一个小铁盆，能泡面的那种。她转过来道:“需要这个吗？”
“我觉得不需要吧……”蕾拉多少觉得有些离谱，“再怎么说，妈妈也不可能因为我三两句话……”
她说着又重新看向潘漾，发现潘漾好像微微鼓起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