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周期经历了变化之后,百年的轮回往复结束。我忽然开始好奇,像是这样的事,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理由而进行的。”
“所以我踏上了旅程……虽然和在钧琉呆太久觉得有些无聊也有关。总之是想着换个口味,于是就自己跑到根延来了。”
“现在的这地方我谈不上熟……不过因为感知到了令人怀念的力量波动,最后还是在这里落下脚了。”
“本来打算慢悠悠地享受一下自然生活……但是世界却又再度重复。”
“从凌晨到傍晚,总体连24小时都不到。”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第70次重复的时候。因为换了方向在这里散步,所以就发现了。”
“我的第一感想是——真是有够与【惨死】一词相配的人。”
“第二个感想则是,这好像也并非是人。”
“接着,因为也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自然而然地,青年对意外发现的无名尸体产生了兴趣。
世界在循环,也就是说,只要在这重复的一天中去往那里,都一定会有尸体在。
他大致地判定了对方的死亡时间,甚至最开始还蛮好心地给埋了起来。
不过因为死人的魅力不可能大于对未知区域的探索,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所以青年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然而。
森林的存在终究是千篇一律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上百年的钧琉循环之后,再到只有树丛山石的这种地方,巨大的反差可想而知。
即使回到钧琉也没有意义。毕竟本来就是他自己打算探寻一下事情源头,才要离开的,直接回去便是彻底的无功而返。
而且就算回去了,只要第二天重置,自己也依旧还会在森林深处醒来。
当然,在森林之中,也不是只有那具少女的尸体而已。
只不过那些人不是很难去打招呼,就是用很怀疑的目光去看自己,要不然就是直接出手攻击……
真是麻烦啊。他不由得想。
所以他最后还是回归了初心,再一次地来到了那具少女的尸体面前。
一开始是触碰。
接着是观察,然后是随心所欲的切割。
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人不是他弄死的,再说他也的确对这个奇怪的人充满好奇。
至于非要追根究底的话……
那大不了动她几次,回头就反手捞她几次好了?
怀着如此这般的简单想法,青年并没有太过认真,只是如同打发时间一般的随意对待,甚至一时兴起地操纵尸体。
可这样的状态却没能保持多久。
因为越是控制,越是无聊,就越是会进一步地产生兴趣。可以说,在看多了对方作为尸体烂成一团,被分割成块,甚至犹如提线木偶的时候……
他便是更想去亲眼看一看,她还活着时的样子。
想到便是去做。
只不过在时间重置之后,他原本所处的位置距离尸体存在的地方太远,而根据时间推断,就算是他全力冲刺,也无法直接胜过时间。
每一次他到达附近的时候,那个人都已经进入了杀眼全解放的状态。
也就是说,就算他出手攻击与之相对的敌人,就算他在对方冲上去之前将之阻拦,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谁?”
但他还是那样做了。没有去管另外的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接住正在下落的人。
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吗?
青年注视着那个人的面颊,只见得她右眼中已经开始溢出血来,而左眼也因为内部功能的极速崩溃,无法保持正常的视物。
但他还是可以辨认出那是颇为端正的五官,然而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个人明明看起来怎么都已经成年,可是她说话的语调和那副不由自主的神情,却是让他联想到了幼小的孩童。
“我是你不认识的人。”
他这样回答,同时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力在怀中快速逝去。
“这样……啊。”
那个人轻轻地说着,随即气息微弱地嗯了一声。
“谢谢你……”
“什么?”
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只因不理解这话语的源头是从何而来。
“你为什么谢我?”
所以他追问道,因为对方的意识似乎陷入了更加不稳定的状态,于是他又快速地接连追问多次。
“嗯,因为……”
怀里的人这样回答。
“我一直都很害怕……”
她抬起了几乎难以驱动的左手,就这样地伸向面前人的脸颊。
“但是有人能陪着我的话……就不会害怕了……”
“……说不定我不是人呢?”
他抬杠般地回了一句,可那人却只是微笑。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关系。”
这便是少女最后的话。
为了夺回而去拼尽全力。
为了守护而去拼尽全力。
最后自我崩溃而死。
而这甚至不被发觉,不被知晓,在已经度过的无数日日夜夜,她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森林深处。
青年缓缓地落在地面。
因为他的干涉,对方这一次并没有一头栽在这里。
可是即使干涉也未能改变结果,甚至就连怀中所接触到的她的身体,在此时此刻都柔软得可谓异常。
青年看向了那只已经垂下的手。
他能够察觉到少女最后的意图,恐怕是因为知道没法看见面前的人,所以才想要用这种方法去感受面容吧。
可她最后也并未做到。
了无生息的人没有以往的面目狰狞,她的样子看起来,甚至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安静地睡着了。
“明天……”
他慢慢地开口,就连自己也不理解究竟为何。
觉得无聊的每一次,觉得无所谓的每一次,像是这样轮回往复的时间,原本是该觉得尽快结束才最好的。
可是——
“明天……我会让你碰到我的。”
或许只是出于最低微的怜悯,但他还是第一次地,希望时间不要就此再度前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