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凉一副被惊到的样子，“……感觉值得挑的地方好像太过多了。”
“不许你挑——！”空直接不满地瞪过去，“我又不是为了让你挑我毛病才这样说的！”
“第一，我不明白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凉说，“第二，你也不知道我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接下来打算继续和大家一起出发，去到那个……武，叫武的地方。”空回答完，继而反问，“你接下来有安排吗？”
“是覆雨翻云。”凉顿了一顿，“安排……目前，还没有想好。”
“那就把我的提议也安排进去啊？不，给我摆在优先级更加高的位置。”
“我还没说完话。”凉道，“第三，你也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又和谁有着怎样的关系……”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空当即回道，凉的表情则是微微一僵。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把过去都舍弃了。”凉说，“就像我不打算去使用咒术一样……”
“可你刚才还用了啊？”
“那是因为你。”
“告诉我你是谁，不也是因为我吗？”空看着他，“你知道吗？我也是打算把过去给舍弃的。”
“什么……？”
“今后，我打算只以【空】的身份活下去，哪怕有一天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去接受。或者说……就算是想起了也打算忘记？”空想了想道，“不过，我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才能做出这样子的决定。”
“但是，你并不是这样子的，对吧？”
“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忘记……”
“还是说，你想今后以【凉】这样的一个身份，去重新地去定义自己呢？”
空看向凉，同时，也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没有办法去做到重新定义。”
在久久的沉默之后，凉如此回答。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论是什么都没有办法忘记。对我来说，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那些人和事在我身上打下的烙印，已经是无论后续怎样……都不可能消除的了。”
“就算想要掩盖，实际上也依旧存在。”
“即使是换了样貌，名字，以及身份。装作可以重新开始的样子，我的本身——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和空是不一样的。”
“你的话，哪怕是有一天想起了以前的事……我认为，不需要去特地忘记，对于你来说，恐怕也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的。”
“因为你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目标，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好伙伴们。”
“你是……会被大家去爱着，同时也会去爱着大家的那一类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空摇了摇头，“对你来说，难道就没有同样的东西吗？”
“或许，曾经也有过吧。”凉说，“但是，也早已经……全部都消失了。”
“只是存在过，对你来说并不够吗？”
“在我的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有所看重的所有一切——”凉缓缓地道，“那些全部……都是因为我，才消失的。”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空问道。
“如果你觉得一切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感到悲伤，甚至是万念俱灰的话，为什么你现在，还会在这里呢？”
“……？”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为什么不直接自己把自己杀了？”空问，“那样就全部可以结束了吧？像是不会痛苦也能死掉的方法，你也一定是能想到的吧？”
凉张了张口:“我……”
“你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你还不想死，不是吗？”空看着他，语气里没有责备，甚至带着几分温柔，“你能够为我而使用消耗生命的咒术，就说明你并不是只想着自己的人。那么你之所以不会选择死亡，难道不是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或许还寻求着一份想要去改变什么的念头吗？”
“……”
“确实像你说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你的经历，也没办法理解你的心情。”空说着，“但是，就算是那样，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重你的能力，认为你能够成为我的助力，所以希望你能帮我，去实现我现在的愿望。”
“相对的，我也会帮助你的。只要你有愿望，你也可以尽情去使用我的力量。”
“凉……”
“你从一开始，就是并不打算放弃过去的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又为什么会没有办法，为自己建立新的身份，什么也不去管的，重新开始去生活呢……？”
缓缓地，青年转向了空。
“你会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什么……？”
“如果我答应和你一起走下去，那么，你也会陪我一直走下去吗？”
“那是当然的吧？”空觉得自己好像被怀疑了，“如果不能去做到的话，我也不会像这样对你提要求了。”
“是吗……哈哈。”
青年轻笑，像是觉得高兴，又像是打心底的自嘲。
“那么……我就取回【我自己】吧。”
“哎？”
空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只见得面前的人闭上了眼。
他的口中低吟咒文，渐渐地，那份属于【凉】的身形与面容，便是一点点地，在浮起的白烟中消失掉了。
入眼的是比自己还要长的头发。
英武的面容，丰神俊朗。
张开的瞳眸深若潭水，却又因树荫下错落的点点阳光，而显得灿如繁星。
“我是——”
他开口，语气不似以往，声音更是截然不同。
“天秦王朝。”
“始皇，朱弥帝。”
“百里霓裳……的儿子。”
“……幽王。”
“百里，惊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