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惊邪面色不变,只是抬手继续写道:
【踢。】
短短的一个字,别的没有,刺激感却极大。
普赛克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便是抬腿一脚蹬了过去。
她本来就是小孩子,所以要伸腿更加方便,因此这一脚便是狠狠地,几乎是直直地踢在了近乎他膝盖的位置。
但这一脚出去之后,她便是有些后悔,因为这一脚全然只是一时气上头的产物,而实际上对方并没有对她去做什么。
发泄倒是发泄完了,可是像这样说不过别人,就直接踢人发泄的方式,不就简直像是不讲道理的熊孩子吗?
想到这里普赛克收回了脚,随即有些严阵以待地,有些警惕地看向面前的人。
百里惊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的眼神显然是有些意外,他看着普赛克,随即再一次抬起手来。
普赛克还以为他要把手伸向自己,神情下意识有些紧绷,但百里惊邪却只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再一次写下了字。
【不够消气的话,可以继续。】
“……你是笨蛋吗?”
普赛克直接回了一句,只是这一回却是气势全无,甚至整个人都有些蔫了下去。
百里惊邪眼底的讶异更甚,随即便是感觉自己另一边的腿被谁给晃着踢了一脚,他转过头去看空,只见得空依旧吃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他努力地想了想,低下右手,从迪拉克之海取出一物,随即十分谨慎地放在了普赛克面前的桌上。
普赛克抬了眼睛:“什么?”
“叽嘎!”伴随着一捏的动作,有难以忽视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随着百里惊邪把手移开,她的面前便是出现了一只——
那种小孩子很喜欢抓着玩的,洗澡时也可以玩的,钧琉玩具小黄鸭。
普赛克:“……给我的?”
百里惊邪重重地点头。
“诶……”普赛克眯眼看着,最后轻轻吐出了一句“是吗。”
她把那小黄鸭拿起来放在眼前,就那么一直看着。
百里惊邪心里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反应,见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心里便是放松了些——随即看到了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过来的目光。
百里惊邪又努力地想了想,随即——
在摸索一番后,用左手从另一边取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小黄鸭,非常小心地,放在了蕾拉面前。
蕾拉:“谢……谢?”
于是百里惊邪彻底放心,就在他将两手都放在膝盖上的时候,翘着一条腿的空,好似不经意地又是往这边踢了一脚。
百里惊邪的心微微僵住。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拿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给空。
可是他已经没有这样的小黄鸭了。
三个人都是女性,三个人都坐在一张桌前,他已经给出了两个基本算一样的小黄鸭,怎么能在这时候拿出来了一个别的?
于是他挺直了背脊,就这样闭上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我吃完了。”
“东西就交给我来收吧。”早在看空快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蕾拉就已经进到屋里,把她的外套拿了出来,“给你。接下来你们要去做些什么?”
“谢谢。”空接过外套,随即看向旁边的人,“我们要去做些什么?”
百里惊邪满脑子都是少了一只的小黄鸭,他神情紧绷,一时不知该不该去出声。
“你说话啊。”空道。
“啊……接下来……”百里惊邪开口,因为紧张,声音有些不稳,“我要带你去找,在之后,应该能帮上忙的人。”
“除了你还有人能帮我?”
百里惊邪心底大震,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他只是面色不变地,慢慢地点了点头。
“走吧。”
简单吐出了句子,随即转身迈开脚步。
“那我就先走了,中午饭你们两个一起吃吧?”空穿上了外套,一边往前追一边回头摆手,“我会尽量在天黑前回来的。”
说罢她便是追上了百里惊邪的脚步,普赛克和蕾拉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
叽——嘎——
两个人同时捏了捏手里的小黄鸭,那极为古怪的,又有些滑稽的声响,便是响彻在了空气之中。
空跟着百里惊邪走出了一段距离,随即问:“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关押区域。”百里惊邪回答,“我要让你见的人就在那里。”
“这……样啊。”
空点了点头,随即,两个人便是又走了一段路程。
“这……这里,真是有……”空看向四周,一一对上了那些向着自己投过来异样的目光,“好……好多人啊。”
“怎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害怕?”
“只、只是觉得不太适应……!”空直接回道,声音随即小了下去,“……只是被盯着看而已,我才不会害怕。”
百里惊邪看向她,伸手,宽大的长袖扬起,在把人揽过来的同时,也隔绝了大部分的视线。
“这样?”
“……我很难走路的所以放手——!”
百里惊邪松开了手,只是没有再特地回到原有的距离。他一边想着缺少的小黄鸭,一边带着空到了要去的关押区域。
这里本就是避否之地的牢房,百里惊邪带着空一路向里走去,很快地到了水牢。
“外面的人问都没有问我们。”空道,“你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吗?”
“嗯。”百里惊邪点头,继而抬手指向,“你看那边。”
因为四周只有零星的火把照明,所以水牢内的光线很暗。但即使如此,空也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在百里惊邪所指的方向尽头,有一个被铁锁铐在石壁之上,满身都是伤痕的人。
此人正是鸢歌。
而在不远处的另外一边,手里握着一条长鞭,刚刚放下一桶盐粉的人——
正是先前,曾称呼百里惊邪为“王上”的凌延。